书里的原身那时并不知晓宋杞和是何等的身份尊贵,在被他的侍从们押来面见宋杞和,受制于人跪倒在地时,原身哭着对宋杞和破口大骂。
原身恨意上涌,吼道:“宋奇,我当初就该亲手杀了你!”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恢复记忆的宋杞和,他回想起那些个受尽屈辱的日日夜夜,这个恶毒的女人如何在他身上留下数道伤疤、拳打脚踢以及连他自己都数不清的巴掌。
都是她的手!
他也是说了一样的字,“手。”
原身却不配合,奋力挣扎不将双手交出。
侍从们钳制住原身,逼迫她将右手伸出,可能是预感到如临大敌,原身的五根手指都在哆嗦。
宋杞和一双眼执拗至极,黑雾罩住他的桃花眼。
他命人折断了原身的两只手腕。
原身终于忍受不住,快要昏死过去。
书里写宋杞和就那么坐于上首,居高临下望着这个跪在眼前痛哭流涕濒临崩溃的女人,目光凉薄。
他睚眦必报,够狠够无情。
而穿到原身身体的杜明昭,在这个三月的艳阳天,站于田埂之侧路遇书中黑化病美人,她捏着医书的手指微微泛了白。
日头还未西下,可杜明昭分明感到了冷意。
“宋姑娘?”
一只大掌递到了杜明昭的手边,他的大拇指似无意间点了点她的手背,冰冷的触感瞬间倾袭杜明昭全身。
田沟溪水静静淌着,唤回了杜明昭的思绪。
哦,是了。
宋杞和就在旁边。
而且他身带顽疾,体寒是正常之态。
杜明昭不断安抚自己,可仍旧止不住后背冒起的冷汗。
她没有抬头,只是往宋杞和的手心睇过去了一眼。
很惊讶的是,他递来了一颗枇杷,枇杷皮剥了一半,未去皮的地方贴着他的掌心。
杜明昭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刚想开口,头顶如沐清风的声音就响起,“杜婶子送来的枇杷很甜,是你家门前那颗枇杷树产的吗?”
兴许医者仁心,听他淡淡的咳嗽声,杜明昭心软就接了,还道了句谢谢,“是我娘十几年前栽的。”
杜家的枇杷个头不大,奈何却出奇的圆滚,捏在手里跟个小团子似得很是可爱。
杜明昭见过何氏在门前枇杷树搭木梯摘枇杷,她在下头拿箩筐接着,噼里啪啦落进来的却都是半青半熟的果儿,她还以为家种的枇杷酸涩。
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枇杷,舌尖染上果肉的甜,最后还卷入几缕涩,甜味主导却不会腻。
杜明昭杏眸透亮。
好好吃!
就着未去皮的底部,杜明昭将枇杷整个吃掉,带皮那块不便下嘴,她啃了啃留下一圈的皮。
“甜吗?”宋杞和问。
“甜。”
杜明昭实话实说。
这会儿她却更好奇宋杞和是从哪变出的果儿,分明方才她没看见他的手从哪伸出来。
斗笠抬了起来,杜明昭那张带笑的小脸映入宋杞和的眼,她的面容瓷白,下巴尖尖还有手背因露在日头之下白里透红,一双杏眸紧盯着他拿过枇杷的手,神情认真思忖。
还是这么娇气。
宋杞和紧绷的唇蓦地松懈了几分,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下一刻他的手便一扭一转。
又一颗枇杷在他手心冒出。
他的意思太明显了,就差直白地与杜明昭说:“你吃。”
好不容易平复的忧恐再度翻涌,杜明昭没再去接。
她和宋杞和的关系连认识都算不上,平白就亲近起来,很不可思议。
杜明昭抿唇道:“枇杷能止咳化痰,还有和胃降气之效,你适合吃。”
宋杞和便收起掌心,背过手问:“是你从医书里看的?”
杜明昭又是一愣。
他怎么关心这个?
揪着心,她不愿多说,只道:“随便看看。”
“杜姑娘可能为我看看诊?”
杜明昭干笑着:“我是初生医术不精,还没到能诊病的程度。”
如果再瞧不出杜明昭有多敷衍宋杞和就是个傻子了,他没再吭声,杜明昭亦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之间充斥着难言的怪异。
杜明昭缄默着,余光偶然瞥到宋杞和那只握拐杖的手,他的手背青白,暴露在光下连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再一等,身侧之侧又是一阵咳嗽声。
杜明昭心中叹气,于心不忍道:“宋公子腿脚不便为何下了田?这里泥泞路不平,你这……易摔倒的。”
“那我该窝在屋里,一刻也不允外出?”
杜明昭没抬头自然不知宋杞和的面色,只是听着他语气低沉了些,没想太多,她拧眉道:“医嘱不是吗?”
伤筋动骨一百日,宋杞和这腿半道痊愈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