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受到了时寻绿身上浓浓的求死欲,云亭细眉微凝,最终长叹一口气,语气里还带着些许不自知的委屈: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一起玩吗?”
像是独居在家的小朋友意外得到了心仪的玩具,却不知道该怎么保护,云亭盘腿坐在时寻绿身边,伸出手指戳了戳时寻绿的胸口,恰好戳在伤口上,换来时寻绿龇牙咧嘴的一瞪,气息微弱:
“你不要虐待战俘.......”
云亭闻言心虚地收回手,眼巴巴地瞧着时寻绿:
“你陪我玩。”
语调拖长,尾音清亮,像是带着钩子般在时寻绿的心上挠了一下,嗓音如粘稠的蜂蜜般,悄咪咪地撒着娇:
“好不好?”
时寻绿太阳穴一鼓,突然抬起头认真问道:
“你是不是学过孙子兵法?”
云亭百无聊赖地用指尖缠着发尾,一呆:
“?”
时寻绿眯起眼尾,探究的视线在云亭身上转了一圈:
“不然,谁教你使用美人计的?”
话音刚落,时寻绿像是突然醒悟般,心底却猛然转过一个念头:
前来参加试炼的人大多修为在练气一层到九层不等,即使明月桃花狐的修为被压制到了筑基期,但是练气期与筑基期的修为鸿沟仍在,除非智取或团战,否则很难在它手上取得胜利。
那么友仙宗长老们设置这场试炼的目的,到底是想测试入门弟子的智商,还是团结一心的勇气呢?
难不成真的是美人计?用来考验道心的?
只有找准出题人出题的深意,顺着他们的思路往下走,才能解开如今的困境。
时寻绿的眉毛几乎要拧成死结,现代培养的应试技巧已经让他的思维无限发散,完全忘记了一件事——
这是一场考试,但是也是一场生死不论的试炼。
云亭在心底暗自琢磨了半天“美人计”的意思,但他素日修炼的无情道全然只靠本能和天赋,十分不爱看书,懵懵懂懂的好像明白了这约莫是一个不太好的词,不满地鼓起脸:
“才不是美人计。”
他举起手,掌心灵力流动,中指和拇指一碰,浑身灵力一收,掌心渐渐凝出一把匕首: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就用它送你上路吧。”
他的眼睛十分清澈,像后山温顺可爱的灵兔,睁着葡萄般水润的黑瞳,语气随意不见半点杀意,举手投足是说不尽的风流写意,手段却十分狠绝,说话间便将其插进了时寻绿的腹中,血槽迅速被填满,喷出的血溅了自己一脸。
“啧。”云亭不高兴地皱了皱眉,顺手拂去,小声嘀咕:“好脏。”
时寻绿:“......”
他感觉自己要痛死了。
云亭的动作极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捅伤。
疼痛从丹田一直延伸到经脉,像是有数万只蚂蚁在啃咬,又像是一只巨石从万里高空猛地撞向腹部,将他的五脏六腑挤压到极致,几息之间一下又一下地残忍凌迟着他的神经,针扎般的痛楚几乎要让他昏死过去,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还没死?”云亭拔出匕首,打量了一下时寻绿,疑惑地眨巴眨巴大眼睛,对着时寻绿语气关心,心底却默默给自己打气:
“不好意思啦,我再来一次,争取让你死快点。”
一百年没杀人了,都手生了。
时寻绿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闻言咬碎了舌头下藏的灵丹,暗自补充血条,生无可恋: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傻白甜啊!
从来没见过杀人还要向人道歉的!
云亭听不见他内心的吐槽,自顾自倒腾着,屏气凝神,指尖流转出淡淡的灵力,匕首在他的手中逐渐变得更加锋利,幽幽地闪着寒光,匕首上的忍冬花花纹渐次亮起,几乎要晃得人睁不开眼。
云亭握着匕首柄,宽大的袖口一甩,眼尾上挑,这次再也没废话,手腕干脆地直直地插入时寻绿的心口。
这一刀下去,必死无疑。
时寻绿睁大眼,死死地盯着匕首尖,似乎要将对方的身影刻进肺里,然而,他还来不及放什么“我死也不会放过你”这类的狠话,那支光华璀璨的匕首就在他胸口一寸处如刹车般猛地停下,然后化为一阵桃花瓣,如烟般“砰”的消散在原地。
“嗯?”云亭茫然地和时寻绿对视,不解地皱了皱眉,又再试了一次,灵力却如同泥牛入海般,再寻不见。
灵力不稳的症状更严重了。
云亭只来得及想到这个,一阵大力就猛地从他脖子上袭来,接着就被人恶狠狠地按在地上,一只大手急速收紧,掐住了他细嫩的脖子,一瞬间大脑缺氧呼吸困难,后脑勺猛地磕在地上发出阵阵剧痛,云亭只感觉眼前一黑,形势已然倒转。
在这场困境中,只要少露出破绽,便会全盘皆输。
云亭被人不遗余力地掼在地上,呼吸间嗓子传来破碎般的剧痛,他瞬间眼圈便红了,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
“好疼......”
他生来就无比怕疼,痛觉感官是寻常人的数倍,寻常人咬牙能忍过去的疼痛,在他身上却会被放大数倍。
云亭的声音细软,如春苗破土般柔嫩,又像奶猫摔疼了哭唧唧地要找主人求抱抱般,云亭艰难地发出声响,死死地拽着脖子上的手试图将它移开,痛的直掉眼泪,断断续续地控诉:
“你......欺负我。”
时寻绿低头。
懵了。
哭.......哭了?
他把人欺负哭了?
时寻绿无语凝噎,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几厘米长的伤口,真诚地问道:
“小朋友,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他凝眉,不顾云亭的蹬腿奋力挣扎,用灵力在云亭身体中探了一圈,半晌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