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儿脑袋来回转了一圈,才看见喊她的人是谁。
齐放楼梯刚走一半,便性急的翻护栏跳下来,落在柳晏儿面前,“让我猜猜,你肯定是为苏叶来的!”
柳晏儿的确是为苏叶而来,但跟他们的目的不同。她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讪讪一笑,“哦,差不多吧!”
“下官刑部主事孙千,见过齐大人!”孙千一脸谄媚。他没想到柳晏和兵部侍郎这么熟络,赶紧上前混个脸熟。
齐放哦了一声,并不想理孙千。他揽着柳晏儿的肩膀上楼,“我在二楼订了雅间,那里看的最清楚!”
“我就不去了。”柳晏儿示意齐放,身边还有个孙千,扔下同僚实在难看。
孙千何等有眼色的人物,忙说:“在下有事,不能相陪。失礼了,二位大人!”
齐放大手一挥,“你去忙吧。”
柳晏儿夹在中间,实在尴尬,她被迫与齐放一道去了二楼雅间。官场上的应酬,她实在应付不来,还是以前在六扇门轻松,独来独往,也没这么多事。
雅间除了一名弹琴的女子,再无其他人伺候。桌上的酒杯也只有齐放一个人的。
柳晏儿忽然笑了起来,她刚才居然真以为齐放也是那种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她放了心,把倒扣的茶杯翻过来,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柳兄今日来,是为了查箭簇一事?”齐放自斟自饮,开门见山地笑着问她。
柳晏儿朝下面看去,台子上空无一人,“不是为了苏叶姑娘吗?”
“如今朝中都在说,柳兄得势于太后。既是太后的人,又怎么敢来这种地方?”齐放转动手里的酒杯,这话说的相当含蓄了,“你上次说,有人要杀你,其实是骗我的对吧?刺客真正要杀的人是沈太后。先帝驾崩,她去过你的客栈,然后便遇袭了。”
柳晏儿抬眼看向齐放,他居然查到了这么多。她其实无意隐瞒,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说的那么详尽。如今被他戳破,倒显得她跟太后有什么见不得光一样。
齐放越过桌子上前,压低声音,“或许这一切,只是太后演的一出戏。”
柳晏儿蹙眉,“何出此言?”
齐放笑着坐回去,正襟危坐,娓娓道来:“我给你的名单,其实少了一个人。当时我也没想到,后来一寻思,他也应该有这种箭簇。”
“谁?”
齐放拿起酒壶,斟酒,并不急于揭示谜底。
柳晏儿经他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个人,“陛下。”
陛下做太子的时候,就跟如今的皇孙贵胄一样,应当是使用这种箭簇的。比起远在鹿城的前太子,陛下才是离太后最近的人。太后深夜出宫,陛下想要得知此事并不难。只是…
“陛下做太子时,先帝已经病重,他却从未监国,可见沈太后防范之深。去东宫找点儿箭来嫁祸陛下,还不是轻而易举?”
“太后为何这么做?”柳晏儿追问。
齐放举起酒杯,“逗你玩啊!”
“……”
柳晏儿一脸懵逼的样子逗笑了齐放,他饮下酒后接着说:“值得太后深夜出宫的人,肯定不一般!柳兄和沈太后交情匪浅,这里面的缘由,外人是说不出来的。”
这个齐放,说话虚虚实实,有意无意在探她的底。柳晏儿承认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看到证据前,她不想揣测昨晚还跟她共度良宵的沈湘。
人性纯良,自少年始。那个可以把玉坠赠给她果腹,还为她指明出路的人,柳晏儿相信太后所作所为有她的道理。
“苏叶姑娘出来了!”齐放忽然提高嗓门,激动地冲到栏杆前。
柳晏儿顺着齐放的背影看去,一名女子戴着面纱,怀抱琵琶走了出来。她踩着红毯铺就的楼梯,上到二楼看台。下面的男人欢呼雀跃,个个像野兽见了血、野狗见了肉。
苏叶弯腰行礼,一开口便苏到骨子里,“一曲相思,献给诸位。”说罢,她朝楼上望去,不偏不倚,正对上柳晏儿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