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一时间不知道是感动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族,族长?”
傅行辞沉沉地应了一声:“嗯。”语调中蕴含着一丝难过。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弯下腰:“上来。”
外面的洞穴如今已是一片明亮,傅行辞背着谢缘从洞里出来,又小心翼翼地给他伤口上药。
背上大片的血痕,细小的碎石有些嵌在肉里,傅行辞犹豫了一会儿,只能轻轻地扣出来。
“嘶。”谢缘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出生到现在没受过这么痛的伤,满脸冷汗,下意识紧紧拽住了傅行辞的胳膊。
男人的手臂紧绷,但语气却极为轻柔:“忍一忍。”
这时,白狼一瘸一拐地上前嘴里叼了个瓷瓶,它放下瓷瓶往谢缘的方向推了推。
“拿一片含在嘴里可缓解疼痛。”一直在角落的京雅柔声道。
傅行辞拿过一片,药片圆饼状,与拇指指尖差不多大,表层覆盖了淡淡的青色。
他先在鼻尖稍稍嗅了嗅,之后才将药片递到谢缘唇边。后者想也没想就张嘴含住。傅行辞见状眸光加深。
药片渐渐在嘴里化开,逐渐流向四指百骸,谢缘惊奇地发现背上原本火辣辣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谢缘忍不住看向京雅,他惊奇于药片的功效,但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准此女的身份。
“敢问姑娘是谁?”半晌,谢缘还是决定直接询问。
至少目前看来这女人和傅行辞关系还不错。
京雅:“小女京雅,是拓叶族族长。”
拓叶族!
傅行辞从小生活在沙漠也没听说过这个族群,谢缘也是在前朝残损不堪的史书中才找到只言片语。
拓叶族以巫术立足,炼制丹药可“起死回生”,驯养狼群,一直生活在沙漠深处传说中水草肥沃的地方。
其中巫女为一族圣女,每一届的圣女在十八岁时都要跳祭舞以求天神恩赐,在火中跳舞,直至被烧死。
谢缘当年看到这一段时,只觉得触目惊心。
京雅见谢缘的神情,抿抿唇:“看来公子应该知晓我族。”
谢缘不答,低头和傅行辞简单交流了一下,反问:“你既为族长,为何沦落至此?”
京雅低下头苦笑:“我族世代奉献圣女以求天恩,但我从来不信天神。
我族之所以能一直不愁钱粮,是因为族人辛勤耕作而非天神赏赐。去年巫女成年,我与她商量好用偶人代替真人。
谁知祭舞当天却出了纰漏,巫师一怒之下打断了我的双腿将我逐出族,而巫女被迫重新祭舞。”
说到这,京雅咬紧了下唇哀求道:“还请您救救巫女,京雅愿一生效忠于您。”
见两人没有任何表示,京雅拖着断腿扑通一声跪地,下一瞬却被傅行辞扶了起来。
“不必。”顿了顿,傅行辞又道,“我们会尽力。”
男人说完立刻紧张地回头去看谢缘,谢缘心头微震,含笑望他:“族长要救,我自当竭尽全力。”
谢缘一点不觉得傅行辞是多管闲事,也不觉得事情麻烦,他只是越看傅行辞越觉得可爱。
谢缘之前能从世家公子到官居一品,见过了太多的明哲保身,太多的坐岸观火,太多的落井下石,自然更能明白傅行辞的可贵。
总有一些人,愿意去做旁人觉得愚蠢至极的事情。
谢缘当初能和宇文倾成为朋友是因为此,选择效忠太子也是因为此,如今看着傅行辞,更是因为此。
京雅大喜过望。三人商量之中,谢缘才知明日便是祭舞的日子。
“时间紧急。”谢缘若有所思,“强攻肯定不行。”
“将人劫出来便是。”傅行辞说。
谢缘摇摇头:“族长,咱们族里的族人再加上巫女,少说也有十几人,怎么劫的出来?”
“族人不必担心,只需引开狼群便可。”傅行辞摇摇头,说。
出来打猎的都是壮硕的男子,无非是被五花大绑又有狼看管才逃不出来。
“既然如此,巫女便由族长负责。”至于族中的人,自然有他来救出。
谢缘吃了京雅给的药片,又有傅行辞轻手轻脚给包扎,如今只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想来乔刑应该快到了。”谢缘若有所思。
乔刑是谢缘的贴身护卫,自然是谢缘在哪他就在哪。
傅行辞把人牵着准备回最初的地方:“乔刑来了你就安心待在一边,不要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