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觉得族长哪点都好,就总是时不时地冒傻气,“族长别闹。”
“若有大片的胡杨树林,就证明在其地下两三米就有地下水。”傅行辞揉了一把谢缘的脑袋,谢缘的头发又多又滑,摸起来舒服极了。
谢缘无可奈何,管不了突然幼稚的族长,干脆解开束发,抓了一把头发塞到傅行辞的手里,接着和宇文倾骆加宥聊水源的事。
被当个孩子一样打发了,傅行辞微微一愣,紧接着勾起了唇,捻着手上的那一缕头发细细地摩挲,凑得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沁人心脾。
三人连着讨论了会儿,最终决定把从边关买回来的胡杨树种在河流边,顺便在那里打一口井,若是胡杨树存活数量可观,井水又可以饮用的话,便逐渐将部族搬过去。
“对了。”谢缘想起另一件事,“京雅曾说拓叶族的绿洲开始干涸,殿下有时间不妨去拓叶族看看。”
宇文倾点头答应:“谢卿以后唤我林倾就好。”大皇子早已死在孤鹜山峡。
这个名字不知怎的触动了骆加宥的心肠,高大而沉默的男人突然直直地盯着宇文倾,眼眸深处闪着不知名的光辉,后者却故作不知,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准备明日动身。
这厢傅行辞好生当了把不问公事的“小娇妻”,等到人走完自觉天色已晚该履行“妻子”的职责,出门吩咐大山烧热水,然后一把打横抱起谢缘走向床铺。
谢缘吓了一跳:“族长你做什么?”
“夜深了。你伤未愈该好好歇歇。”傅行辞没有半点促狭的心思,把人放在床上后淡淡地说道,“等会儿大山送热水进来给你沐浴,之后我再来给你上药。”
谢缘挣扎着要起身,被傅行辞一次又一次地压回床榻气笑了:“族长,搬迁的事儿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考虑······”
“我知。”傅行辞打断谢缘的话,“族中老人估计不愿搬迁,我会去解决。今天晚上没有别的事,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谢缘原以为他会睡不着,谁知舒舒服服地洗了热水澡,又换上了清凉止疼的药膏后,一上床就熟睡了过去。
傅行辞看着他毫无防备地睡颜,心头忍不住一紧,只觉得莫名的口干舌燥,很想伸出手摸摸那张光滑如玉的脸,手停在谢缘脸上方许久,最终大踏步离开。
谢缘这一觉睡得极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斑驳的阳光洒满了屋子。乔刑推门进来:“少爷,洗漱了。”
谢缘有瞬间的模糊:“族长呢?” “族长早就出发去那条河边种树了。”乔刑语气带一丝丝的无奈。
以往在京城老爷就害怕少爷会因为睡觉误了上朝的时间,后来出发来到北漠和亲,他害怕少爷寄人篱下会过不惯,谁想到族长简直比老爷还宠少爷!
谢缘“哦”了一声,洗漱用早膳,打算去逛逛寨子,旁敲侧击地劝说族中的老人家们同意搬迁。
族中年龄最大的老人名叫马谦,刚过完七十二的生辰,家里今天热热闹闹的,年轻小伙子们大多光着膀子不知道在欢呼什么,老爷子搬了凳子坐在外面,时不时抽几口烟,也跟着笑眯了眼睛。
塔吉木的男人孩子都平安回来了,她又变成了热心肠,见到谢缘赶紧把人拉过来,叽哩哇啦地说着。
谢缘听得一知半解,乔刑赶忙翻译:“少爷,马谦的大孙子今日娶新娘,族长不在,他想请您当见证人。”
谢缘对北漠婚娶的风俗有所了解,无论男婚女嫁,都会请族长作为见证。具体怎么见证谢缘委实不知,不过一想他连京城里皇帝立后都曾帮着礼部打点事务,想来如今也无妨,便爽快答应下来。
马谦高兴得很,大声地唱着歌,周围一圈人也跟着唱,塔吉木笑着骂他们帮不上忙净会瞎添乱,但嘴角的笑意一直没停过。
塔吉木带着谢缘去见新郎新娘。新郎穿了一身红衣服,比不上富家子弟用的缎子,却是他娘他舅母一点点缝出来的,大小伙子羞得脸通红,外面一群人在喊“唱一个”!
他就傻愣愣地对着新娘唱歌,每唱一句,胸前的大红花就抖一下。新娘子没盖盖头,北漠似乎不兴掀盖头,新娘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在床上。
新娘倒是大胆多了,跳下床朝着门外起哄的人喊:“别让他唱了,他唱歌不好听。以往都是我唱的。”
“唱一个,唱一个。”
呆呆的新郎赶紧把新娘拉过来:“不行,她只能给我唱!”
新娘露出幸福的微笑,垫着脚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新郎的脸突然变红,门外的起哄声更大了。
这里的人们欢喜那么真诚,那么感动,无论别人家的喜事,还是自己家的喜事,都能激起他们无限的热情,都能给予最友善的祝福。
这里生存不易,却没有尔虞我诈。男人和女人都能大大方方地在喜宴上喝酒。
谢缘看着看着,心生许多感慨。
婚宴果然很简单,见证人不需要做什么,站在那里,看着新郎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新娘大口把它喝得一滴不剩就算礼成。
谢缘脑袋隐约一抽,因为他记起了这碗黑乎乎的药的味道,等到婚宴结束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问塔吉木:“那个药是什么东西?”
塔吉木也知道谢缘听不懂,特地放慢了语速,叽叽咕咕了一通,谢缘当场愣在原地。
塔吉木:“那是沙漠之神的祝福。成年前的小伙子都得在沙漠里找一株甘草回来,等到成亲那天熬成汤药给新娘喝。喝了以后沙漠之神会保佑新娘子永远不生病。”
谢缘:“······”那么他是不是到北漠的第一天就把族长未来妻子的甘草汤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