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口孺子,岂能谋大事?”听了公子卬的三策,乐豫嗤之以鼻。
公子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具身体已经二十岁了,也加了冠礼,说是孺子也不严谨。
不过公子卬没有立即反驳。毕竟乐豫是曾经的大司马,执掌举国兵马,为宋成公所信赖。作为军中宿将,公子卬不断告诫自己,休要小看了天下人,兴许自己的谋划有所纰漏。
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信。公子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卬才疏学浅,还望长者赐教。”
公子江也屏息凝神,虽然他心里认可弟弟的计划,但是广纳言,才能明得失。要是乐豫有更好的办法,自然最好;要是所言有虚,也可以嘉奖他的忠贞,毕竟是自己阵营德高望重的老臣,是需要安抚和团结的重要力量。
“某以为,当立即打造兵器,制备铠甲,招募国人,训练士卒。”乐豫捋着自己的胡子,得意洋洋地陈词。
用“某”不是很妥当,既然愿意加入先太子的阵营,应当用“臣”自居;若是觉得拉不下脸面,或者说公子江还没有称位,也应当用“明公”称呼。
“某”之一字,实在是倚老卖老,托大自矜了。
不过除了杵臼眼皮子挑了挑,公子卬和公子江都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挑刺。
如果是寻常时候,造反用兵,自然是甲胄越坚越好,戈矛越利越好,兵多将广更是极大提振士气,扩充赢面。
但是……
公子江养气功夫再好,听得这一番“高谈阔论”,脸色一变。
“草包!”公子江和公子卬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心中给乐豫的智谋下了定义。
公子江正要出言,公子卬微微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为了防止两个兄弟说错话,公子卬跳出来道:“敢问伯兄,手中可有阵战之兵?”
公子江道:“府中有卫士一百,精于技击,具甲。”
“车马如何?”公子卬又问。
“乌有。我已被贬为寻常公子,除了代步的车架,何来战车、驷马?”公子江看似冲着公子卬回答,但是眼神瞟向了乐豫。
乐豫老脸一红,一百个人,即使武装到牙齿,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宋公军中的六百乘、一万八千名士卒,何况其中还有六千人是带甲的。
“我们可以去城中招募忠贞之国人。如今街头巷尾人人都相信新君疑似篡位,许多的家小因为文字狱被投入囹圄,行人皆道路以目,国人的不满已然积蓄道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只要咱们振臂一呼,定能有人投奔。”乐豫强行辩解道。
公子江觉得这个老匹夫讲得荒诞不稽,反驳的话都到了喉咙了,又被公子卬打断。
“善!”没想到公子卬大声盛赞乐豫的谋划,“长者果然是老成谋国。昔日周厉王暴虐,国人道路以目,终而逐之,与今日之宋公何其相似。”又一顶高帽奉上。
“如此,招募城中忠贞之事,就拜托长者之能了。”公子卬长揖到底,给足了乐豫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