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骤然落下的暴雨,淅淅沥沥的雨滴在季梨家的落地窗上浇出一道雨帘。
天色阴沉得快要落下来,压得人心里一滞。
陆离颇有闲心地在擦桌子,他几乎把一楼能整理打扫的部分全收拾了一遍。
门就是这时候猝不及防地被打开,季梨一身雨水,她单手撑着墙壁,抱着一只奶猫,正在踢掉自己的鞋子。
她很狼狈,看起来是没带伞跑了一路,白色的裙摆底部沾上了泥。
头发湿透了,水一直往下滴,她脸上的妆都融了些,腮红是没有了,她面颊的血色好像也顺着雨水滴到了地板上。
“姐姐,怎么淋雨回来的?”陆离拿着抹布就往浴室走。
季梨还在和自己的鞋子斗争,“帮我拿个毛巾,它被淋好惨。”
浴室传来水声,陆离过了一会才走出来,手里拿着浴巾和毛巾。
“帮忙擦一下。”季梨把怀里的猫往陆离手上递,它体温好低,她一路跑着回来感觉它的体温比她的降得还要快。
本来一点也不想多管闲事,看它瘸着腿追了好几步,还是于心不忍。
那么小一只,雨又那么大,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叫声都很微弱。
陆离没听她话,上前一步,把毛巾搭在她手上后,随后用浴巾把她整个人裹住,“你也淋湿了。”
季梨万分不自在,她被陆离像撸猫一样,隔着浴巾被擦拭着头发,她声音都带着些抖:“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浴巾遮挡住了她部分视线,有些看不清陆离的表情,但他白色肌肤上的薄红分外显眼。
陆离手顿了下,然后走到她身后继续擦拭她的头发:“刚才露出来了。”
“什么?”她没听明白。
陆离呼出一口气,才说:“内衣……”
“你变态啊!”
季梨一下前进一步转过身,陆离手没用多少劲,浴巾从她肩膀滑落下去,掉到地上。
她蹙眉剜了陆离一眼,跟着抱着猫咪往下低头,看到从打湿的衬衣里透出来的蕾丝边,整张脸都涨红了,她又转了回去,背对着陆离。
尴尬死了!
她蹲下拿着毛巾专心擦着被雨淋湿的小奶猫,努力把刚才的尴尬忘掉。
陆离在她面前蹲下,语气诚恳又无措:“我只看了一眼……”
随后不由分说将猫抱走,“我来,你去洗澡。”
季梨条件反射地捂住胸口站起来,她还气呼呼地:“一眼也不可以!”
陆离低着头承受着她的怒气,她看到他连脖子都红了,又气不起来,只恶狠狠地说:“擦完给它弄点吃的!”
她确实该洗个热水澡,本来就生理期,她不应该随便淋雨,现在感觉自己在七月天里面就要冷死了。
陆离看她急急往楼上跑,水渍滴了一路,是真的淋成了落汤鸡。
都这样了,回来还先管猫,他摸着手里虚弱的小猫,给它擦拭着身体。
是一只中华田园猫,长得都算不得可爱,右边脸颊上有一撮黄毛,看着怪丑的。
季梨洗了个热水澡,头发也没吹,她随便包了下就赶下楼来。
陆离将猫放到料理台上,弄了一盘牛奶给它舔,它身下铺着厚毛巾,正伸着猫舌在慢慢舔着奶。
季梨跑了两步到厨房,准备将盘子拿开,“这个牛奶是冰的!”
“我热过了。”陆离隔着浴袍拉住她的手腕,往右偏了偏头:“姐姐也喝一杯?”
“哦。”季梨垂下手,拿过玻璃杯,他放了蜂蜜,而且是温的。
地板好像拖过,掉在地上的浴巾被收了起来,她踢乱的鞋子也整齐地躺在玄关。
她不是多么敏锐的人,也很少有自己被照顾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却尤其浓烈。
家政三天来一次,她家不会很乱,可也不会特别整洁,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
更不会有洗完澡就有热好的蜂蜜牛奶喝。
有点尴尬,她还想着之前的事情,就这么被看了,挺不好意思的……
虽然之前大概已经被他看得更彻底了,但她没意识就不能算数吧。
季梨想着脸又有点发烫,她默默地低着头别开脸,去看那只猫。
陆离好像没受影响,普通地展开话题:“姐姐,还真是喜欢捡东西回家。”
“嗯?”
“感叹下姐姐很好人。”陆离看过来的眼神诚挚又热烈。
季梨被看得一阵心虚,她解释:“就,看它可怜……”
“以前养过猫?”
“嗯,小时候家里养过。”
一只暹罗,叫做“煤球”,小学养的,等到她大学的时候去世了,之后家里就没有再养宠物的念头。
“要养吗?”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季梨走过去担忧地看着正在舔奶的小猫,轻轻摸着它,“它腿好像有点问题。”
陆离闻到她身上风铃草的香气,很淡,还混合着一点牛奶味。
他偏头打趣她:“姐姐小时候是不是在路边看到乞丐都会给钱?”
“我才不会!”她已经很久没给过乞丐钱了!
“滥好人。”陆离声音很轻,说完他就笑了。
季梨看他这样又生起气来:“笑什么笑!”
总感觉陆离在嘲笑她一样,好像被陆离抓到痛脚一样。
明明他们根本就没多熟,怎么他像很懂她似的。
她表现出来的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怎么淋雨回来了?”陆离音色温柔,“吵架了?”
季梨一下低沉下去,声音像闷在水里:“很明显吗?”
她不想看他,继续低头撸猫,小猫的体温正常了,还挺暖,身上的毛十分细软,茸茸的。
陆离小声嘟囔:“你说不回来吃晚饭。”
她都忘了,陆离之前发微信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她吃完甜品才想起来回。
“是不是因为收留我被骂了?”陆离的语速变快了。
季梨对上一双焦急的眼,他好像很担心。
“才不是。”季梨有些刻薄地反问,“你哪有那么大能量?”
陆离还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在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