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前仿佛真的出现这样的场景,两军对垒,寒风凛冽,旌旗猎猎作响,鼓声冲天,将士们举起手中的长刀,嘶吼着浴血奋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她吸引,他们看着越长溪,看她纤瘦身影里壮烈的灵魂,卫良亦然,他的眼神黏稠而滚烫,仿佛火山爆发时灼热的岩浆,一寸寸舔舐过皮肉,烙印进骨骼。
只是,这样的目光只有一瞬,卫良很快垂眸,视线重现落回地面的阴影上,恢复成冷肃淡漠的模样。
铮——铮——
最后两个音,琴声结束。此时,三皇子已经气喘吁吁,几乎维持不住身形,他脸上羞愤不已、狼狈不堪。然而,根本没人在意他。
越长溪仿佛没看见他的怨愤,抱琴上前,目光灼灼望向申帝,“儿臣听闻,父皇称帝前,曾带领三千人的军队,与两万敌军周旋数月,最终大获全胜。儿臣听闻此事,钦佩不已,特意创作此曲,献给父皇。”
“好,好,好!”接连三个好字,显示申帝的好心情。
这一曲,让他想起当年战无不胜、英勇无畏的时光,申帝精神都变得更好,威严笑道,“当年朕背腹受敌,苦战陵水关,好在最后得胜而归。此曲甚好,朕十分喜欢,不愧是宝宁,快坐到朕身边来。”
越长溪微笑应下,走上台阶。她把琴交给卫良,坐在申帝旁边的矮凳上。
卫良冷淡接过琴,只是她抬手、细腕露出一点蓝色时,卫良愣了一秒。
那是……他送的手镯。
申帝握着越长溪的手,夸赞不停。来参加宫宴的皇族,各个都是人精。看出申帝的好心情,都变着花样夸宝宁公主,把她说得天上地下独此一人。越长溪一一含笑应下,脚趾都快抠到地面里。
救命,世上有比这还尴尬的事么?那位婶婶,没话就别硬说了,夸我旺夫,你是认真的?
而被所有人故意遗忘的三皇子,则灰溜溜回到座位上,愤而不语。
谈话的间隙,越长溪遥遥看向皇后,皇后面色难堪,哪怕极力掩饰,也难掩眼中的怒火。越长溪笑笑,取下鬓角的芍药花,放在申帝旁边。
——“小骄傲”变“大尴尬”,越朝晖变渣渣晖,皇后娘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而且,风水轮流转,你昨日铲平的芍药,这不,现在又回来了。
*
宴会没有持续太久,皇后称病先行离开,申帝也很快露出倦容。两人走后,越长溪也走了。只是,她没回永和宫,而是出去转一圈,估算宫眷差不多都离开,才偷偷摸摸返回宫宴。
她回来时,太监还没开始打扫,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摸摸桌上的食物——依旧是温热的。
菩萨显灵?还是外星人降临地球?他们不想着攻打人类,而是给她热饭,是不是有点小材大用?
越长溪挑眉,沉思片刻,掀开桌布,很快发现饭菜不凉的玄机。原来,桌布下平放着一个银笼,里面燃烧着银骨炭。此碳无烟、无味、不易熄灭,能燃烧一夜,难怪她的食物是热的。
啊,原来不是热力学定律失效,而是有个好心人。越长溪漫不经心想着,指尖不自觉抚摸手腕上的蓝宝石手镯。她忽然想起,弹琴时,她好像看到什么,又似乎是错觉……
“公主,您想什么呢?回宫了。”半枝抱着琴,疑惑地看她。
“哦,好的。”越长溪摇头,甩去一闪而逝的想法。
两人抄近路回永和宫,路过一片树林时,里面隐约传来争吵。越长溪歪歪头,快速拉着半枝躲到树后。
半枝:“……”不应该走么?
越长溪伸出手掌、在脖子上划一道,意思是:走路有声音,如果被发现,对方灭口怎么办?
半枝:“……”从明天起,您不许再看话本,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无言以对,只好陪着公主,两人蹲在树下,时不时听见远处的谈话。
说话的只有一个人,是个低沉男声,他道:
“你也看到今天的情况,如果此事成真,你哪有立足之地?”
“你想当一辈子狗么?”
“他一喊,你就跑到他身边汪汪叫?”
越长溪:总感觉自己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当时一头雾水,第二天起床后,听见半枝传来消息,越长溪才反应过来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今日早朝,大臣请求申帝立太子,呼声最高的,赫然是三皇子。
越长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