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火堆,有武器,我站在制高点,还有永不退却的勇气,但是面对一匹狼、面对黑暗、面对一个新的世界,我还有机会可以获胜吗?
苏点点不知道。她希望自己可以。
不过,我大概是要死了吧?
恍然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纯白的世界。
那是在一家医院里。
路医生穿着那身永远不变的白大褂,将自来水笔放回桌上。
“你的病已经没有希望了。”
“是……是吗?”苏点点低下头,勉强一笑,“那我去美国看看吧,听说那里……”
“苏小姐。”
“日本也好啊,他们在这方面的技术也很发达。而且再过不久就是樱花节了,我很想看看的……”
“苏小姐!”路医生粗暴地打断了苏点点的自言自语。好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无礼,他略有歉意地扶了扶自己的金丝镜架,但还是将那句残忍的话说了出来:“苏小姐,请您听好了。您患的是绝症,能够拖延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这是没有根治手段的,无论美国、英国、日本还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请您接受现实,不要难为我们,也不要难为自己,好吗?”
苏点点突然沉默了,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突然,她笑了。那笑容既不悲凉,也不绝望,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就只是单纯的笑。
路医生呆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的内容。他感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有些陌生了。也许他也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即使她每个礼拜都要来一趟。
“谢谢你,路医生,谢谢。我明白了。谢谢你。”
看着欲言又止的路医生,苏点点将病历卡还给他:“其实,我早就明白了。但人就是这样,虽然明知没有什么可能,但还是想要试一试。如果能在拼搏的过程里看到一点点希望,哪怕是虚假的,我也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出了医院,苏点点沐浴在海风之中。
正是夏天,但是因为在海滩上,也可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她依旧感觉很冷。就好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那时候真的很冷啊,就像现在这样。
夜深了。这里没有月光。
火堆之外并非是完全的黑暗,星星点点的光在四周闪动。有些昆虫为了求偶而进化出了发光的本领,这是在繁衍本能支配下所创造的奇迹。但是生物的本能远不止繁衍一种。
苏点点挪动脚步,试着离火堆更加接近一点。
火势在变小。这个世界正在更加接近寒冷。
苏点点注视着狼的眼睛,不敢有一点点的放松。她知道,只要自己有一点的不慎,即使有火焰在旁,也难免命丧狼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它真的害怕火焰吗?
理智告诉她,害怕火是大部分陆地生物进化出来的本能,狼也不会例外。
但这是新的世界。她告诉自己。也许就会有例外。
即便如此,她还是借助眼角的余光,将一边的柴火添入了火堆里面。
火势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