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可别这样说,当年多亏哥哥和令正的雪中送炭,小弟才有今日的出头啊。”
在明朝中后期,关系亲密的兄弟见面,口头上便是称呼哥哥,弟弟,书面上称呼兄长,兄台之类。
宋单为人谨慎,虽然考取举人功名,但也给足了李老汉面子,毕竟当年帮过自己,而且嫂子温柔如水,自然不能孑然傲气。
“哈哈,不提不提,愚兄不行了,快,回家。”
李老汉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几杯烈酒下肚,自然顶不住,但还强撑着和忘年交的宋单鲸吞酒水,但宋单也不傻,沾一半拂一半去,不像李老汉杯杯入肚。
“还是有可耻的事,这陆郎君可笑可笑,竟然说开阳县有女子的才学高过修文县的武秀才,满嘴荒唐言,可惜了天赋的慧根。”
李老汉被宋单撑着扶上牛车,仆从已经回来。
“禀老爷的,夫人说酒菜备好了。”
年轻的小厮看起来十分机灵和清秀,宋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好俊的种子,哥哥这里果真是读书的妙邸,连仆从都是如此养眼。”
“哈哈,拿给你了。”
“小六子,以后你就跟你跟着宋贤弟,听到没。”
李老汉大笑,晕晕乎乎地被搀扶着爬上牛车。
“老爷,这…”
名为小六子的小厮很是为难,老爷的醉话能当真吗,小五的衣服还躺在过马河里,现在还没被捞起来起呢。
“无妨,不要当一回事,李哥哥醉了。”
宋单笑了笑,给人如沐春风,连平日畏畏缩缩的酒馆小样都笑了,连连直夸。
“咦,你这小帽上是哪位学士写的,你家老爷清客中竟有这等才学?”
宋单把李老汉转扶给小厮,不经意间瞥见。
李老汉家里养的那群散人清客,才学有几斗,宋单是摸底的。向年旧日里,能和宋举人过招的也就武秀才。
只见小厮的帽檐上写着一段小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小子,下阕是什么?”
宋单火热的眼神盯着小六子说话都结巴,一时间愣是说不出。
“小六不知,是…是…是陆公子的帽子,刚刚回去给妇人回话,路过在过马桥时候,陆公子见我淋着雨,便把帽子送给我戴着。”
“陆羽?”
“回宋老爷的话,是的。”
小六子低下了头,总觉得这位宋单大人有些奇怪,时而威严,时而和蔼,让人捉摸不透。
“先送你家老爷回府。”
宋单如愿以偿地来到了李老汉的府寨,还是和当年一样的精美雅致,古韵古香。
一位打扮整整齐齐的妇人,挽着发髻,掠过一眼,面露羞涩,约莫三十来岁,正是半老徐娘的年纪。
“嫂嫂,别来无恙。”
宋单笑了笑。
…
…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今夜正是元宵,好不热闹,连雨水都停了。
距离李寨稍远的东边便是县心外,一处安静的小院,一个面容俊朗,神态专注的小郎君正坐在石凳上,借着月光,看着书,嘴角上扬。
“没想到,这明朝的三国,居然这么有意思,果真还是原版的有味道。”
陆羽手中捧着正是刻着章名为《三国志通俗演义》的书卷,桌上还散落不少,上面有竹棚遮着,少年神采奕奕,时而摇头,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远看,有嵇康之谈“风入松”之形貌。
元末明初,罗贯中在陈寿《三国志》和裴松之注的基础上,吸收民间传说和话本、戏曲故事,写成《三国演义》。最早刊本是嘉靖元年(1522年)刊刻的,称为嘉靖本,题“晋平阳侯陈寿史传,后学罗本贯中编次”。
陆羽手中便是嘉靖本,“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陆羽忍不住吟唱起这首十几年后才出现的词句。
静谧的夜晚,流唱着古怪的腔调……
有五言律诗为证:少时为御史,年少学幽栖。元亮非耽酒,宵安自煮鸡。夜灯风雪道,读易水云溪。书剑江湖远,何人更废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