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向东皱着脸沉思,卫向南偷看哥哥一眼,没忍住抢先开了口,“肉!”
他腿边的小男孩儿也亮了眼睛,笨拙的学道,“又!”
肉啊……
林穗怜惜的看了眼三个儿子,这个年代想吃一顿确实不容易。
从林宝穗的记忆来看,林家一年也就逢年过节加农忙的时候能吃上,算下来一年不到十顿。
就这在他们梨花大队已经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了。
当然,林宝穗一年是没有十顿的,大多数时候她那份不是给弟弟就是被堂弟抢走。
林穗沉吟片刻,“今天估计买不到了,明天我早点儿起来去买,回来给你们做。怎么样?”
卫向南脸上露出个惊喜的笑,一口白牙闪闪,大声应道,“好!”
还挺乖的。
林穗心里想着,声音也放柔了,“那你们先带弟弟出去,我收拾一下就去给你们做早饭。”
卫向南没他腿高的弟弟,步子轻快的往外走。
卫向东抿抿唇,也跟上了。
林穗叮嘱道,“帮我把门关上。”
等三个孩子都离开,她才翻出被窝里的布包。
这会儿纸币最大的面额是十块,林穗更习惯十块的另一个称呼,大团结。
她指尖在一堆纸币上划过,脸上都是喜意。
没想到卫云州还挺能存钱的。
林穗还惦记着给几个儿子做饭的事,挑出一沓钱清点了下数量,而后把剩下的钱分成跟这一沓差不多厚度。
很快便估算出了这堆钱的大致数目。
“两千?”林穗动了动唇,没有出声,脸上的喜色褪去,转为严肃。
她一面收着钱,回忆着卫家的情况。
卫云州家里情况很简单,他爹娘就这一个儿子。
往上一辈,卫老爷子倒是有四儿一女,但早年卫云州父亲去世,卫家就把卫云州和卫云州他娘分出来了。
卫母身体也不大好,卫云州当兵之后,她在队上做的活就轻省了些。三年前卫云州带了两个孩子回来,卫母还要在家带孩子了,做的活更少了,工分也少。
所以卫云州的工资肯定要留一部分养家的。
“当兵头一年是六块,第二年七块……去年涨到三十。”林穗把钱压在木箱的最下面,用衣服压好,搭上了箱子的铁扣。
她怎么算都发现不可能攒下这么多。
“是卫云州的津贴数额不对?还是他们家还有别的来钱的路子?”
林穗嘀咕着,忽的摇摇头。
算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重要,卫云州已经没了。
林穗一身轻松的转身,抬脚时面色又迟疑起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卫云州今天凌晨离开的话,现在好像还没凉?那她要不要给卫云州提个醒啊?
不提醒吧,总觉得以后心里会有个坎,好歹是一条人命。
但要是提醒了,卫云州回来以后怎么办?
她虽然喜欢看年代文,但说实话,真没信心跟这个年代的人在一起一辈子,毕竟隔着的是几十年,很多想法都不一样。
哪怕有能聊得来的,怎么可能刚好撞到她手上?她在现代都单身了二十多年,在这儿找对象更不指望了。
林穗纠结了半晌,最后咬咬牙,还是决定看在钱的份儿上,提醒一下卫云州。
卫云州能大方的给她留两千块,其他的事情上应该也好商量。
林穗打定主意,心里便规划了今天的安排。给卫云州发电报的事排在首位,吃了饭就可以去,然后……
等等!
林穗猛地想起来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卫云州是在哪儿当兵?
她翻遍林宝穗记忆也没找到。
还好卫云州她儿子在。
林穗拉开门,一边往厨房走,看着跟上来的孩子,顺口问了句,“你们爹是在哪儿当兵啊?”
卫向东摇头,“不知道。”
林穗看向另外一个,卫向南同样摇头。
林穗又问,“那他之前给家里写过信么?”
卫向东老实道,“很少。奶奶不识字。”
林穗,“……”
也是,现在小学毕业都很了不得了。
林宝穗识字全赖于她当年在家干完活跑去学校听课,在家帮堂哥、堂姐写作业。
就冲林宝穗的心性,但凡她能硬气一点儿,绝对不至于过的那么凄惨。她当初坚持看下去,就是以为林宝穗能崛起,疯狂打脸那些极品,谁知道……
林穗想着就气,连忙将记忆驱散,专注于眼前的情,她转着脑袋飞快想,“汇款单呢?”
卫向东小心看她一眼,才飞快摇头,声音低低的,“不清楚。”
林穗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心下唏嘘,对不住了,卫云州,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不争气。
“你们去玩儿吧,我做饭。”林穗说着扭头进了厨房。
迈进去还顿了下,略有些不适应这个环境。
灶台是土灶,上面架着一口铁锅,案板架在旁边,看起来还算干净。
其余的就只有两口缸和一个破旧的双开门木柜。
林穗先舀了水倒进铁锅里,开始生火。
她信心满满的照着林宝穗的记忆做,先放干草,再放小木头,最后放大一些的干柴。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生出了呛人的浓烟。
“咳咳咳……”林穗一边抬手扇着面前的烟,冲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