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点整,在海港新城最北部被遗忘的小公园里,两个深夜不回宿舍的女生,一前一后相距十米左右;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宋承欢生怕下一秒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就会消失在黑暗中。
自打刚才柯杨在地铁站里听完那个吉他男唱歌后,眼看着心情就变down,宋承欢不想这时候靠近她安静地拿着两张报纸还要提着不轻的滑板跟在后面。
柯杨带着一丝慵懒和困倦慢慢向前挪,拖鞋沓拉的声音混在黑夜里显得更加落寞,双手插兜儿被风吹乱的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她随意抓了抓又继续插兜儿。
种种表现看来,她这是完全忘了后面还跟着个完全不认路的人。
忽的,照明灯又开始闪烁;宋承欢赶紧向前快跑两步;离柯杨距离不到五米的时候,电灯最终还是不争气的窜出电火花后宋承欢的眼前尽是黑色。
耳边传来不知是蛐蛐还是蝈蝈的叫声,本就狭窄的小路两侧还种植上了高大的杉树,月光根本无力透过层层树叶屏障,可她完全感受不到柯杨的位置,也听不见任何脚步声心里便开始打鼓。
“柯杨?你在哪?”宋承欢不敢大声喧哗,只是呼气轻声唤她。
声音未落,柯杨那张半露忧郁的脸随着打火机的火焰出现在宋承欢面前,火光中她的眼睛变成了带着绿的琥珀色,即使头发凌乱也遮不住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像是中世纪的东方女巫,诱惑你为她献祭。
不过上次看她这样,还是练习棒球比赛开球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言不发的忧愁样。
“你这是,怎么了?”宋承欢还是害怕她总是这个表情,教她投球倒是简单,可现在又摸不透柯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柯杨关掉打火机,在黑暗中带着恳求的语气说:“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啊?她这是想家了,还是想起什么前男友了吧,唉,这时候才明白语言的重要性,要是刚才完全听懂了那男的唱的什么,也不至于怎么安慰她都不知道,不过我为什么要安慰她?这可不是学习委员分内的事儿!
宋承欢凭借记忆中柯杨的位置,主动向前走了一步,抱住她说:“谢谢你柯杨,今天我很开心。”
拥抱时宋承欢感受到柯杨把头放进了自己的颈窝儿里,正用脸颊轻蹭肩膀:“你身上好香,用的什么香水?”柯杨问。
“是山茶味儿的柔顺剂,我洗衣服的时候会用。”
“好香,我们再抱一会儿好吗?”
宋承欢没有拒绝,反而把柯杨后脑勺的头发捋顺:“柯杨,我能理解你。”
柯杨抱得更紧了,有些微微带些激动的说:“你能明白就好。”
“其实,我有的时候也会想家,想起以前的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宋承欢感觉脖子紧巴巴的,不得不说柯杨这怪力真的是遗传学的奇迹啊。
柯杨松开手,将宋承欢拽远了,怔在原地。
“我还以为,算了!”柯杨把打火机塞给宋承欢,转身跑开。
“喂,柯杨!”这是什么怪脾气?宋承欢想伸出手去抓她,但指尖划过柯杨外套后,就再也没有触碰到。
她只好点着打火机,凭借着微弱的火光轻声寻她:“柯杨,你还没有告诉我哪里有长椅呢?”
宋承欢小心翼翼地向前踱步,毕竟这个时间段什么怪力蛇神都在四方汇聚,散游,还是不要惊扰他们为好。
都不知道被坑坑洼洼的路绊到了多少次,就连打火机里的酒精也所剩不多。
终于,她借着火光半摸索半试探绕出了这片暗地。
不远处,柯杨在垃圾回收箱旁边的长椅上蜷坐着,地灯浅蓝色的光打入她的发梢。
宋承欢揉开报纸,将柯杨整个人裹住,自己则坐在椅子的另一边,后脑勺倚在扶手上,没一会儿困意上头,眼皮也就支撑不住了。
这一夜,她睡得还不错,醒来后两层报纸都在自己身上,柯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清晨拾荒的聋哑老奶奶拍了拍宋承欢的肩膀,指指怀中的报纸,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宋承欢点头,把报纸递到老人手中。
搭行车路线围绕了整座城的top1公交车回学校,周日宿舍基本都要躺尸到九点,
出乎意料的是,当宋承欢推开门直接惊掉下巴。
学分最低的孙萌正和周公玩的正欢;反而成绩一向优越的另两位正端着的坐在课桌前背书。
关雪首先看见的宋承欢,张个大嘴去拍苏禾的胳膊:“禾姐,阿欢回来了!”继而凑到苏禾耳边说:“昨天晚上果然是外住的。”
苏禾摘下一边的耳机,上下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宋承欢,又继续学习。
宋承欢有些无措,但感觉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必要,难到自己一个20岁的女大学生不回宿舍一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阿欢!”关雪拖凳子坐到宋承欢身边一脸八卦:“我就不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你就说你毛概是不是吴霞教的吧。”
宋承欢有些纳闷的点点头:“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啧,你忘了上学期你因为打工迟到了一节领导的听课,直接被吴霞记了挂科?”关雪抑扬顿挫的声音配上浮夸的表情简直是新一代表演艺术家。
“我忘了。”宋承欢突然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皱眉一脸认真的问关雪:“要不然我再去找老师认个错?”
苏禾转过身,一脸冷漠:“明天下午3:40—4:50毛概重考,90分上的人可以不用重修。”
说完后又一脸不爽的转回去。宋承欢立刻掏出上学期整理好的书和笔记,打算恶补一下。
此时,关雪又凑近了些问:“你是不是昨天和柯杨学姐一起出去的?”
“嗯。”
关雪两手一拍:“我就知道,喂,阿欢,昨晚禾姐可是骂了她一个晚上。”
宋承欢翻到另一页心不在焉的说:“哦,都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