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人量超标
耳朵疼!脑仁儿疼!
再次醒来道维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对睁开眼睛一瞧,嚯!好嘛!一穿碎花衬衫黑裙子,一副刚从广场舞台下来的模样的老太太。
正用她那双指腹粗糙的大手,直接给他耳朵拧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
眼神凶狠嘴上不饶人瞧道维视线往她身上瞅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唾沫星子就往道维脸上喷。
“我告诉你老二这次你要敢听何云云的话,把春花丫头嫁给那什么二十八岁的老男人,老娘今儿直接打断你的腿!
我宁可让你在床上躺一辈子,老娘亲自伺候你吃喝拉撒,也不能让你干这丧尽天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见道维呆愣愣的不说话老太太觉得这哪里是给自己生的儿子,简直是给何云云那贱人生的儿子!撇开他耳朵一拍大腿,蹲在地上就是哭:
“我这是造了啥孽了哟遇上你这么死脑筋的东西,人何云云跟迟家那小流氓生的儿子都八岁了你还心心念念惦记她她说什么就是圣旨,几句话让你连老娘孩子都顾不上啦?
何云云你个贱货!已经是迟家人了,守点儿妇道行不行?天天惦记着掺和我顾家事不搅合的我家老二家破人亡你心里就不畅快是不是?”
说着就转身进屋:“气死我了活不成了,走,春花!收拾东西奶奶带你跳河去免得杵这儿碍了你爸妈的眼,咱们奶孙两死了干净!”
孩子哇哇大哭,女人嘤嘤小泣,老太太大嗓门儿扯开一听就是故意拿捏人的腔调,嘴上说要带着孩子一起死,眼神里满满释放的都是杀气,每一根眉毛都在诉说“你敢点个头,老娘今儿把你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
道维在一片鸡飞狗跳中成功接收完剧情。
视线一扫,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姑娘顶着一头营养不良的小黄毛,哭的一抽一抽的,几次张嘴,最后哽咽道:“爸,我不想嫁人,我可以不念书,我去外面打工,我能吃苦,能赚钱帮您养家!”
小姑娘哭的泪眼朦胧,嘴里重复一句话:“我不嫁人,我害怕!爸,我不嫁!”
道维被小姑娘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的心软,抬手招呼小姑娘到自己跟前来,蹲下身耐心给她擦干净眼泪。
在小姑娘充满希冀的眼神中,轻轻将人拥入怀中,揉着她后脑勺安抚道:“春花乖,谁说让你嫁人的?咱们春花还小呢,正是读书长见识的年纪,爸倒要看看哪个敢叫我闺女去嫁老男人?”
春花身体僵硬的靠在爸爸怀里,这感觉有些陌生,又让人特别安心,闷着头将鼻涕眼泪全部抹在爸爸肩膀上,小声问:“真的吗?”
道维轻柔的拍拍她后背,语气虽平淡,但坚定:“真的,爸爸保证!”
春花顿时乐了,这一笑,一个鼻涕泡出来,又糊了她爸一身。
道维:“”
道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揉了一把孩子脑袋,示意她起来:“去,扶你奶奶起来坐好,哭半天了,挺累的,给奶奶倒杯水,记得加点儿蜂蜜,对嗓子好!”
春花开开心心的应了一声,反倒是老太太被二儿子噎的不行,没好气的直翻白眼儿。
也不用孙女扶,干脆起身拍拍身上沾的土,路过道维时还用非常大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但也没抱太大希望,自家这儿子只要遇上与何云云有关的事,脑子就跟被shi糊住了一样,别听现在答应的好好的,回头何云云妖里妖气的说两句软话,他指定被哄的不知道自个儿姓啥!
老太太不放心二儿子和何云云单独相处,于是大声招呼房里忙着倒水的孙女:
“春花!别忙活了,给奶奶搬个椅子出来,就放这儿,外面太阳正好,晒一晒啊对身体好,能把人心里那些个龌龊腌臜念头都给晒干净咯!”
老太太这点小心思道维一眼就能看明白,他也不阻止,就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视线对上站在门口,穿着精致,打扮自然高贵,一身衣服肉眼可见昂贵的女人。
仔细一看,这女人杏眼含春,樱桃小嘴瓜子脸,非常小家碧玉的长相,虽然已经生了五个孩子,还是和二十三四大学生一样水嫩。
正是顾道维的前妻,何云云。
何云云对上道维视线,微咬下唇,一副做了好事却不被人理解的表情,委屈极了:“二哥,难道你也那么想我的吗?春花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会不为她着想?
她今年已经十五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老师也说她没有考高中的希望,待在学校也是浪费钱,浪费青春,增加你的负担。
我给她找的那人是隔壁县城罐头厂的老板,家里有几百万存款,省城县城都有房子,出门开的车想必你也见过,今年才二十八,正是男人的好年华,外面不知道多少大姑娘排队想嫁给他呢!
要不是老迟和他有点关系,这么好的婚事怎么能轮到春花头上?你听听妈她一口一个老男人,说的多难听啊?”
说到后来,习惯性朝道维委屈的嘟嘟嘴。
道维不搭理这套,冷声问:“不对吗?”
何云云没明白道维在说什么:“啊?”
道维重复:“我闺女才十五,对方已经二十八了,说他是老男人,不对吗?”
何云云懵了,没想到有一天会听见道维这舔狗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
“可,可他家有钱啊,嫁给他后半辈子吃喝不愁,还能拉拔家里几个小的,给四十万彩礼,二哥你也能搬到县城去住!这样好的条件,过了这村可就那店了,将来后悔怎么办?
再说才相差十三岁而已,没差多少啊!”
老太太气的指着何云云鼻子又想骂。
道维轻轻握住老太太指尖摇头。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着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恨恨的转过头,这两天杀的玩意儿,她一个都不想看见!
没想到却听儿子又说了一句人话:“何云云,你可是当妈的,我提醒你一句,春花她还是个未成年!”
没想到何云云理直气壮还带着点儿懵懂的问:“未成年怎么了?咱们两结婚那会儿我也十五岁,也未成年呢!”
道维都被问懵了,转头让扒在门框偷听的春花关上房门:“爸饿了,去厨房弄点吃的,不叫你不许出来。”
瞧着孩子应该什么都听不见了,才咬牙道:
“咱们那会儿能和现在比吗?当时什么情况你想让我告诉所有人吗?还未成年怎么了?强奸未成年少女,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何云云很是不明白道维的脑回路:“可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围多得很,咱们双方不在意,谁会多管闲事?没人在乎的呀二哥,你想太多了!”
道维顺手就把老太太才端起来的茶杯子夺过来,“碰”的一声扔在何云云脚下。
“谁在乎?我在乎!老子的闺女才十五岁,正是在校园里和同龄男孩子早恋,感受青春酸酸甜甜的年纪,她是个鲜活懂事的人,不是让你们卖来卖去的东西!
他娘的还白手起家有为青年?现在的正常人能做出要和未成年少女结婚的事儿吗?我没去举报他已经很仁慈了,他还有脸跟我说彩礼?
二十八怎么了?二十八就想管我三十二的叫老丈人?我明确告诉你何云云,他在想屁吃,你也甭打着为孩子好,为我好的旗号办这些恶心人的事儿!”
何云云从未被道维如此对待过,心下也恼了,不满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想叫你日子过的好些!你瞧瞧周围和你同龄的男人,一个个不是在省城买了房,就是在市区买了房,最次在县城也有个家。
再瞧瞧你!还窝在村里,守着你那套木匠玩意儿,一个单子辛辛苦苦做半个月,收人家五千块,就觉得能耐了是吧?
顾老二你睁开眼睛瞧瞧,现在人家都直接上家具市场买成品了,家具市场的东西花样有多少是你这辈子都想不到的,没人在乎你那老一套了!
你那五千块也不是月月都有的吧?养活四个孩子,日子过的有多拮据我不信你不知道!
我就是想让你们都过的好点儿,我也是孩子的亲妈啊,怎么我好心好意的跑前跑后,牵线搭桥,最后就成了你们眼里的罪人了呢?”
何云云捂着胸口泪眼朦胧。
“二哥,你说我恶心你?你拍着胸口问问,我跟着你的那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贫贱夫妻百事哀,正是因为我深知没钱的日子有多难,才拼命想给春花找个有钱的男人。
我又做错了什么?”
道维余光瞥见厨房门口冒出了一个黄色毛茸茸脑袋,呵斥一声:“进去,把门关上!听话!”
这才对何云云说:“哪里都错了!你也拍着胸口问问自己。
早些年我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木匠,家里收入也算村里头一份儿,哪回拿到钱,不是先拿出一半儿给你买衣服买首饰,贴补你娘家那两个不争气的兄弟?
就连几个孩子都排在你后头。
整整十五年,我挣的比村里所有人都多,但过的比大家伙儿都差,钱去哪儿了你心里没数吗?你要是没数,我这里倒是有账本,回头拿给你瞧瞧,或者直接拿给迟常雨也行。
免得你在外面跟别人说这种丧尽天良的话!”
道维好整以暇的问:“我没钱在省城,在市区,在县里买房,是因为钱都花在你和你娘兄弟身上了,一切都是因为云云你啊!
既然是因为你让我们父女过的这般穷困潦倒,你这当妈的真要是有心,就应该自己想办法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啊!怎么你想的办法就是把我的春花给卖了,让她替你还债呢?
这道理,说不通啊!”
道维很有闲心的转头问已经傻掉的老太太:“妈,您老人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太太真的已经傻了,他一向不做人的二儿子,今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人话,简直是含人量超标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