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常雨那边找到半夜无果一家人又急又累,迟老太太不停地抱怨何云云:
“你是怎么当妈的?一天到晚啥都不用你干,洗衣做饭专门雇了人服侍你,旧社会的官太太也没你排场大就让你在家把我儿子孙子给伺候的舒舒服服这么点儿事都做不好。
要你有啥用?常雨你听妈的这媳妇儿不能要了,一天到晚除了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勾引男人她还会做点儿啥?”
转头又说何云云:“我告诉你姓何的,当年就看你不是个守妇道的好东西,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当初男人你能狠心说抛就抛,现在就连儿子你也能随时不管不顾。
今儿我的家宝没事便罢要是家宝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何家好看!”
何云云委屈的躲在迟常雨怀里哭迟常雨为难的夹在媳妇儿和亲妈中间,心烦的不想说话。
还要硬着头皮两头劝:“你们都少说两句吧家宝重要,其他的都能放一放。
派出所公安我公司员工认识的亲戚朋友,我全都发动起来,请大家帮忙寻人去了现在咱们捋一捋已经找过哪些地方,可能遗忘了哪些地方。
再想想你们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让他们报复到小宝身上”
说起这个一家人可全都心虚了,自从迟常雨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老板后,谁在外面没仗势欺人说过几句风凉话呢?
谁知道哪个心眼儿小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记恨上了?
一家人在迟常雨的死亡凝视下,将他们可能得罪过的人列了个单子,迟常雨看着长达八页,足足有三百人的单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道维此刻也在沉思。
夜深人静,巷中偶有几声狗吠,闺女们已经陷入各自的梦乡,他给客户画完一副装修图,起身打算去院中走走时,见到迟家宝窝在门槛儿边上睡的流哈喇子。
心里和冬花产生了同样的疑问:“不是说三代单传,宝贝异常?还是说迟常雨对我的人品信任到了这种程度?这不科学啊!”
不管科不科学,他没打算替迟常雨养儿子,这熊玩意儿待在这边一天半天的没事儿,时间长了有嘴说不清。
于是趁着夜色拿了手电筒出门,抱着砸吧嘴睡的正香的迟家宝出门。
路上和出来寻人的迟常雨撞上,听了道维好奇的询问后,迟常雨恨不得把脸抹下来藏在裤兜里不见人,又不得不虚伪的和道维假客套:
“大概是手机欠费了,你说这事儿闹的!不管怎么说,家宝多亏你照顾。
二哥,改天咱们一起吃个饭,你放心,我迟常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不会亏待你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听说顾老二的木匠生意不好做,还带着四个拖油瓶,即便有了自家给他的六十来万,也是迟早坐吃山空的结局。
不若让他跟我一起做服装生意,权当报恩,恩情一报,往后各不相干。
再说做生意这种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顾老二这种木讷性子,吃亏是迟早的事儿,有他求上门的时候。
到了那时,还不是任我搓圆捏扁,发生点儿什么可就没人再说我是挟私报复,只会说我大肚能容。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道维眼神微妙的看了迟常雨一眼,转身回家。
就迟常雨的那个二手服装加工厂,他要不提,他都懒得搭理,迟早要破产。
但他特意提了,就忍不住想帮一把,让那厂子尽快破产。
前些年东南沿海以及港城一代,产生了大量废旧衣物,有人从中看到商机,将那些用集装箱装载准备销毁的衣物以及其便宜的价格拿到手。
经过简单的翻新,甚至是压根没有任何处理,打着“港城流行款式”的名号,卖入内地。
此生意曾经风靡一时,让不少人赚的盆满钵满。
迟常雨就是其中一员。
但后来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有说那些衣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有说那些衣服是从人家港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
还有说在南方城市,三毛钱一公斤,挨家挨户的收,一个人一天能收好几吨,只要有办法运回内地,绝对亏不了本儿。
各种二手服装导致人患癌死亡的消息络绎不绝,对二手服装生意产生了巨大冲击。
迟常雨有小机灵,当即在县城投资开了一家二手服装加工厂,号称厂内有价值几百万的设备,经历三七二十一道手续,能百分百做到杀菌消毒,保证衣服绝对干净。
加上他厂子里出来的衣服款式新颖,价格便宜,赢得了很多消费者的心,生意起死回生,这几年在附近几个县里有很好的口碑。
但别人不知道,道维还能不知道吗?带几个闺女上街买衣服时,就遇到不少“物美价廉”的,迟家厂子里出来的衣服。
什么百分百杀菌消毒?
顶多就是把衣服放洗衣机里搅一搅洗干净,然后上熨斗熨平整,让卖相好一些罢了。
或许有认真做二手服装加工的,但迟家绝对不是。
道维前段时间买了几件迟家出品的衣服,托人送去实验室检测,想来结果也该出来了
很快,一个消息就在县城消费者中快速传开,周末道维和几个闺女逛街的时候,在服装店遇到一些曾经帮她们搭配过衣服的客人,人家主动拉着他闲聊。
“哎哟明见爸爸,你还不知道吧!老常家那孙女得了癌症治不好了,一家人都快要急死啦!
孩子躺医院受罪,大人跟着苦熬,昨儿我瞧见老常,人都快瘦脱相了。
你说这事儿闹的,老常说他一定要让罪魁祸首给他孙女偿命的!”
道维适时地表示出疑惑:“偿命?莫非里面有什么隐情?”
一说起这个,周围人可就不困了,就连店里卖货的服务员都积极参与进来。
有人快人快语,抢着说:“你还没听说吧?老常家十三个男孙,就一个孙女,疼的跟什么似的,全家人基本上一周就要给那女娃子买两身新衣服。
小姑娘爱美,只喜欢迟家厂子里出来的款式,家里人都依着她,身上穿的戴的,几乎全是迟家厂子出来的。
一来二去整整六年了,前几个月孩子上课突然晕倒,送医院一检查,人大夫说是什么癌症。
老常家人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从头到尾的排查患癌原因,花了老多钱,最后查出来是迟家厂子出来的衣服不干净,里面有什么致癌物。
千真万确的,两家已经开始打官司了!”
一群人衣服也顾不上看,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的口沫横飞。
“没见最近几天街上都见不着迟家厂子出来的衣服了吗?被人用臭鸡蛋砸走了!丧尽天良的东西,亏得咱们那么信任他们!”
“你就说说附近几个县城,谁家没买过几件他们家出产的衣服?最近几天我这心里老不得劲儿,就怕我家孩子也有个啥问题!”
“你还别说,我邻居家的表妹的姑妈在县政府上班,听说这几天陆续已经有十几家人去投诉,说是家里人因为穿他们家衣服患癌生病的。
人手里还有还有证据呢,这事儿啊,我看是麻烦咯!”
“那种丧了良心赚黑心钱的人,趁早倒闭破产才好呢!”
“要我说还是明见爸爸有主见,从来不给孩子买迟家的衣服,瞧你们家这四个闺女,长的多好哟!”
明见爸爸道维很含蓄的应了一声,带着孩子们从店里出来。
出门后老二犹豫半晌,问道维:“爸爸,他们家真的要破产了吗?”
没说是谁,但几人都明白,目光灼灼的看着道维。
道维也没糊弄人,想了下认真道:“差不多,但不保证他不会再起来。”
毕竟那人从根子上就不干净,往后能从哪儿弄来钱儿也说不定。
老大说:“如果破产的话,他们家会是什么样?”
道维解释:“这起案子影响很恶劣,但证据并不好确定,因为人体器官非常复杂,要确定是他家衣服致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按照目前的情况,厂子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如果败诉的话,给受害者赔偿是一定的,还有上下游的合作商肯定要赔人家违约金。
依照他们家的情况,市里的房子保不住了,车子会被法拍,县城的房子可能会留下一套给两个老人居住,或许会负债,或许不会。
但日子肯定没有现在好过是真的。”
几人闷闷的应了一声,面上没有太多高兴,情绪相当复杂。
道维挨个儿揉了她们脑袋,什么都没说。这时候要只顾着高兴,确实得没心没肺才行。
迟家的日子的确不好过,经历了漫长的官司,他们家在县城的名声已经臭了,一家人挤在六十平的小房子里,日日没个消停。
迟家宝市区的贵族学校因为交不起学费,这学期重新回县城读小学。
迟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抢了日常接送孩子上下学的活儿,剩下迟常雨整日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好歹能时不时给家里拿点儿钱回来。
一家人现在全靠他的那点儿钱生活,因此对他这种常年不着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剩下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何云云,日日被迟老太针对。
“让你洗碗,你哭哭啼啼摆个丧气脸,一口气砸了八双碗筷,还顺带割伤了手。
让你扫地,扫的地比外面叫花子的脸都脏,非说自个儿近视看不清!看不清是吧?我偷偷给家宝二十块钱,隔了两条街,你咋就老远看得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