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苏羽盯着杨臻的座位,那里已经收拾干净,明天就会有其他员工填补那片空白。
按理说她应该感到高兴,因为杨臻走的时候,把手上已经签约但是还没做完的几个大项目都交给了她,还跟组长田继齐打了招呼,希望那些项目的奖金能够给她。
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为什么呢?一直以来她都没办法把杨臻当作对手,因为她还没那个资格。杨臻是喜马拉雅山一样的存在,终年白雪皑皑,永远矗立着,是你可以永远仰望、永远依靠的对象,忽然之间,高耸入云的山峰就倒塌了。
心情无比低落的苏羽,不想那么早回家,她打算去坐一坐摩天轮,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高高的地方,放松一下。
以前不高兴的时候,陈星燃总带她去坐摩天轮。如今她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见着老公了,发短信、打电话对方都没有回应。他们还在谈恋爱的时候,每次吵架,陈星燃都喜欢这么干,苏羽觉得他是独生子,又是上海人,难免被家人娇惯,所以总是主动认错,凡事让着他。
最近几天,苏羽嘴巴里有两个口腔溃疡的创口,上火也很严重,嘴唇干裂起皮,嗓子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夜里从干渴中醒来,吞咽口水都异常困难。家里冷冷清清的,陈星燃已经几天没回来了。
当一个人生病的时候,总希望有人关心、挂念自己。
苏羽很想陈星燃,可陈星燃在外面玩得很开心,几乎忘记自己还有个老婆在家里等他。
勉强赶上最末班的摩天轮,苏羽觉得很幸运,今天总算有件值得开心的事。
玩完摩天轮,她买了一个冰淇淋甜筒。每次生病,她都纵容自己回到小时候。
小时候,她很爱吃零食,可是家里没什么钱。每次生病的时候,妈妈会满足她的所有愿望,无论是一整袋香喷喷的瓜子,还是一包松软的面包,一挂香蕉,或者像她正拿在手里吃的冰淇淋。
记忆中,她的屁股上刚挨了一阵,正趴在妈妈的背上哭,泪痕还没干,小手已经迫不及待伸进纸袋里,小心摸出一粒瓜子,放进嘴巴里咀嚼着。
此刻,吃着冰淇淋,让冰凉的触感熨帖灼热干燥的嗓子,饮鸩止渴般的,获得片刻快意。
迎面走来几个年轻男女,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从她身边走过。一边感叹他们的青春活力,一边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
下一秒,挖冰淇淋的动作僵在那里,那伙年轻男女走过之后,她看到陈星燃牵着一个女孩的手,从她身边走过。
天已经黑了,陈星燃没认出她来。
可她却从陈星燃的那声“宝贝”认出了他。甚至不用回头再看一眼,苏羽十分确认,那个牵着其他女人的男人,就是她的老公陈星燃。
她愣在当场,足足五分钟,人是懵的。但她没有看错。
拿出手机,拨了“老公”的电话,对方依旧没接。
“嘟——嘟——”的忙音响了十几下,才终于响起“对不起,您拨打——”
纸盒里的冰淇淋已经完全融化,苏羽也没了继续吃的性质,她把冰淇淋倒进水槽里,纸盒扔进垃圾桶,平静地冲洗着双手。
第二天,苏羽照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