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熙缓缓起身坐了榻边,看了他一眼,十分有风度的笑道:
“贵妃等了这么久,定是太后有要事,请她进来吧”
白竹稍稍有些诧异,却完美得隐于心里,刘暮突然转身深深看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片刻,白竹见男人低声嗯了一声,便出了门去请人。
贵妃进来的时候,纯熙正一口一口的吃着面前人喂来的粥,她说了她手疼,他怎么会不动手。
纯熙强忍着心里的阵阵作恶,强装镇定的吃着他递过来的粥
柔仪看着这样一幅帝后浓情蜜意的场景,心里阵阵恨意更深。
她曲膝行礼,朝着拿着碗的人道;
“陛下,娘娘,臣妾叨扰了,只是太后派了我来传话,臣妾怕太后责怪就等自愿在外面等了会。”
听着柔仪说完,皇帝迟迟不作声,装作察觉不到的样子,柔声问了面前的人是否再用一些,见她摇头才把勺放进碗里,叮当一声
他知道太后要传的话是什么,不用猜就能知晓无非就是与那龙案上的一样,他更能知道特地命了贵妃来传话是为了什么,但他不想听,他是皇帝为什么要受制于一个并非亲生的妇人
柔仪在一旁恭敬,脸上浮现端端的笑容,似乎也是很有耐心
“陛下,太后让妾身前来规劝皇后娘娘,说皇后乃一国之母当有母仪天下的姿容,如今刚刚怀了身孕住在这乾承宫内不方便,还是尽早回了凤鸾殿内修养为好,陛下日理万机当专心朝政,多听取朝中大臣们的忠心谏言。”
柔仪不卑不亢徐徐道来,说完又朝着纯熙勾唇明媚
“皇后娘娘,还请节哀,虽然是我的父亲揭露出来武侯谋反的事实,但也是为国效力,惩处奸恶捍卫陛下的巍峨江山,今日臣妾领了太后的命,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介意,听我一句劝”话音还未完,
“彭”的一声,打破了贵妃柔仪的话,装着玉勺的碗应声碎了一地,四处横飞打在腿肚子上,柔仪吓得躲到一旁,腿上发疼却也不敢吱声
“是朕让皇后在这里陪朕,你怎么不来劝朕?再敢提起武侯一事,你就自行去往冷宫吧。”
柔仪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明明之前还被那女人气的摔了整个乾承殿,禁了她的足,为什么为什么?柔仪委屈落泪,还想开口,听到那声“滚出去”后再不敢吱声,
透过泪水,她的眼神凌厉扫过一旁神态自若的人,咬牙退了出去。
人终于走了,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发作的胃里也镇定了不少,纯熙勾了勾唇,抬手捏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腕,隔着衣袖轻柔抚着
“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要回去,如果她不想回凤鸾殿就算太后亲自来了他也会护着她的,但他知道她回去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反手握住有些凉意的手指,看她眼里坚定,轻点了头
火红的太阳半垂着脸在山头上,整个轮廓都清楚的乍现,阵阵的微风吹来,加上旁边侍卫的打扇,紧握的手也不觉得发汗
她就在他身旁,他微微侧头看她,红色的光打在绝美的脸上,消瘦了许多的肩膀上,明媚得胜过万丈春光,
他想起三年前刚见到她时,那个午后,第一次与她对视时心里紧张的冒汗,就觉得好笑。
“熙儿,你知道吗?十六岁时朕第一次在围场见到你时,当时也是下午的这个时候,我看见你在彩霞下抬着头微笑,我当时心就如沙漏一般,之后每次见你我都不觉得紧张,甚至直冒汗,整整三年,一直到我们成亲你做了我的皇后,我才不会那般,你说我好不好笑?”
他的拇指缠绵地在她腕上摩挲,不带任何姿态,她回头朝着他轻笑“是吗?我尽让你这么害怕?”
她答非所问
他也回以轻笑,抬手刮了她的鼻子
凤鸾殿内种了满满的梧桐,近了夜里的凉风吹得大片的梧桐叶莎莎作响,粗壮的枝干上栓着的木秋千阵阵轻晃
用了晚膳,太后传了旨要见皇帝,纯熙劝着把他推出门口,笑着挥手让他放心去,看着人影消失在宫门,她终于卸下身上的千近重担,眼里再没有光泽,如人偶一般没有魂魄……
夜里阿沁说他去了贵妃那里,她轻笑入了榻,过了后半夜依旧睡得不安稳,恍惚看到床边坐了人,脸上传来轻轻的触感,以为是阿沁陪着自己,安了心便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