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刚刚的动静有些大,老太太坐在屋子里难得问了一句:“谁啊?找谁的?”
木嘉尚刚要开口,文秀英拽了他一下,回道:“问路的。”
看他有些疑问,文秀英将他拽到弟弟在的小屋里,才说:“不要跟奶奶讲,等妈妈回来再说。”
木嘉尚想到奶奶对妈妈的态度,反应过来道:“嗯,我明白了,这是三舅舅寄的东西,可不能让奶奶给收走了。”
“哥,都寄了什么东西呀?上面有写吗?”文秀英此时没上学,也不好说自己认识字。
“包裹单上没写,应该是写在信里的吧。”木嘉尚把包裹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具体写寄了什么东西的地方。
文秀英想到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呀,她一脸好奇的道:“哥,咱们看看信好不?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咱们看了也好早点去告诉妈。”
“好啊,可是咱们拆过了,被妈知道会打我的。”
文秀英拿过信,发现信封口是用浆糊粘的,便道:“我来拆,我会粘回去的。”
说着她已经将信封轻轻撕开,却没有破坏信封粘合处的纸张。
看到既然已经拆开,木嘉尚便拿过来打开轻轻念起来,他刚上学一年,认识的字也不多,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含糊过去,听的文秀英好着急,但大概是听明白了,就是三舅舅一家子现在过得挺好的,三舅妈也成为国家的职工了,孩子都在上学,老大不爱学习,已经安排去当兵了。
老二学习很好,年年考第一,还有两个女孩岁数还小,才上小学。
他很想知道妹妹过得怎么样,留了收信的地址,希望妹妹多和他写信,但是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被老家其他人知道,他只愿意和两个妹妹联系。
另他现在级别高一些了,如果家里有男孩想要当兵,他都可以安排,若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写信告诉他。
木嘉尚念完后,文秀英着急的问道:“三舅舅有没有说,都寄了什么东西?”
“没说。”木嘉尚摇了摇头。
文秀英拿过信纸和信封,让哥哥看着弟弟,她去把信恢复原样。
她仔仔细细的把信都看了一遍,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情绪,三舅舅心情很是矛盾,他似乎还是很关心老家人的,只是又怕他们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最后她在信的背面看到一行小字:寄有吃食布匹若干,聊表心意。
文秀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滴了一滴胶水,就将信封粘的天衣无缝。借着今天的机会,她缠着哥哥让她开始教她认字,不识字真的很不方便。
石玉韶回来后,就看到两个小孩神神秘秘的找她,然后递给她一封信和一张包裹单,看到信封上的名字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她的三哥真的给她写信了。
看完信后,石玉韶又是高兴又是伤心,三哥被家里人欺负成这样,还惦念着他们过得好不好,都怪她没本事,三嫂在家时,她除了能给做个鞋子,再也做不了什么,三哥孩子多,又跟老家人不来往,无依无靠的,还给她寄东西,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重要呀。
石玉韶收拾好情绪后,极力保持平静,但是气场与平时的怯懦截然不同,跟在院子里剪树枝的丈夫说:“我明天要去镇上一趟,你跟队长说一声,给我请个假。”
这一副通知的口吻,又将木学农给弄懵了,没好气的道:“有啥事要去?上工一天八个工分呢,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去给你姐收庄稼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工分的事?”
“我姐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我去帮我姐干干活怎么了,你还敢拿这个跟我说嘴,如果不是你硬是把英英要回来,我姐能病倒吗?”木学农想起媳妇最近的变化就生气,脸黑的能吓死人。
若是平时,石玉韶早就灰溜溜的说不去了,但是她今天既然说了平时不敢说的话,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三哥给我寄了东西,我去拿,我还要带两个孩子一起去,让他们去逛逛。”
木学农这回才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撑腰了呀,多少年没听到的三舅哥怎么突然联系上了。
“是玉辉呀,他现在在哪呢?干啥呢?”
“我也说不清,他的信在这,你自己看吧。”石玉韶将信递给他,然后就回屋了,走之前说了一句,这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你妈。
木学农看完信后,就明白了媳妇的意思,三舅哥现在这个官可是够大的,比公社主任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是不是比县长都大他不敢说,但是看他说的,可以安排人去当兵,真是太让人咋舌了。
要知道,大队好几年才会有一个当兵的名额,为了这一个名额,全村的贫农都得打起来,到了那一阵,大家都互相盯着,看谁去给支书送东西了。
看到大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个头也比同岁的小男孩高一些,是个当兵的好料,他突然就不气了,有这么个三舅哥他还有什么好愁的呢,谁家的日子都比不过自己。
次日一早,吃好饭,石玉韶就用架子车拉着两个小孩去镇上取包裹,她此刻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平日只能在村里玩土的木嘉尚也很高兴,没事大人一般不会带小孩子去镇上闲逛的,他回去可要好好吹嘘一下他看到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