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干净简陋的屋舍。
而她正趴在床榻上,后背仍是疼痛不已。
“醒了?”耳边传来浅淡嗓音。
她忍痛扭过头。
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漂浮在半空中,身姿浅淡,似随时可能消失,又眉目清俊,容颜昳丽,如同散发着光辉般,耀眼夺目。
“你……”唐昭张了张嘴,嗓子又干又涩。
那漂浮的半透明身影手一抬。
桌上水壶自动倒满水杯,飘到她面前。
“你昏睡了大半个月。”
“那日你挨了十鞭就不行了,剩下的翻十倍,唐允替你受了。”年轻的阿飘开口解惑,眸光又落到她颈部。
唐昭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一个银色的奴隶项圈紧套在她颈部,没留丝毫缝隙。
这是小师叔郗焰给她设下的禁制。
“看着真碍事,我帮你毁了它?”年轻男子伸出手来,拉住那项圈。
唐昭骤然回神。
“不必了。”她声音沙哑,“小师叔擅长符咒,他设下的禁制……”
“区区大乘期,我还没看在眼里。”年轻阿飘霸气又随淡,灵力潜入项圈内,一下破坏内里原有的符禁。
唐昭呆住了。
眼前这年轻男子,是她莫名契约到的残魂。
他自称是太微宗某姜姓老祖,飞升那年出意外,导致神魂被困在一块腰牌内,直到莫名跟她契约,才得以复苏。
她从前不信这话。
跟他契约时,她刚到太微,被他一说便信以为真,想跑去跟唐允等人说这事,却发现她根本开不了口。
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是发不出声音,无法提及与残魂有关的任何事。
这明显是被人下了封禁!
倘若他真是太微宗某位老祖,在太微境内,还会成为一个不可言说的存在?
可现在,他抬手间,轻易就解除了大乘期高手所设下的禁制。
如此实力,她突然又有些信了。
哪怕他不是太微老祖,也该是与之相差不大的大能残魂。
“既然他们都不认你,那解了这禁制,你就下山离开太微吧。”年轻老祖嗓音浅淡,“与其为奴为婢,不如山高海阔,天各一方。”
唐昭回过神来,眸光微暗,轻轻摇了摇头。
“当初要不是爹……剑尊将我带回太微,我早就冻死在那山洞里了。”
“况且……”她声音低了低,眸中划过冷色,“现在离开,岂不如了背后之人的意?我没有抢夺过她人的灵根灵骨,要离开,也得先还我清白!”
“这倒也是。”
年轻的阿飘随口应着,眼底不知流转着什么。
灵力顺着他指尖涌入那项圈内,形成一个反相符文。
他要护的人,又岂能让他人欺负。
“有纸笔吗?”唐昭接过还飘在眼前的水杯,随口问道。
姜湛正要回答,身形又在这一刻陡然消散。
与此同时,房门猛地被推开来。
“你在跟谁说话?”
门外,一穿着浅青色弟子服的小姑娘,冷眼看来。
唐昭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
姜老祖身上有禁制,如同不能见光的阴暗存在,没法在外人面前显形说话。
“没谁,我在自言自语。”唐昭摇头否定,一口喝完杯中水,问道:“有纸笔吗?我……”
“呦,还当自己是剑尊的女儿,千竹峰的小师姐呢?出口就能使唤我?”
那小姑娘冷脸讥讽,满是不屑道:“我是来通知你的,唐曦小师姐要见你,你要是醒了,就赶紧收拾收拾过去伺候。”
她丢下话语,连门都没关,转身就走了。
唐昭还趴在榻上,手里怔怔拿着那水杯。
房门自动关上。
姜湛的身影再次浮现。
“以你目前的身份,往后这类嘲讽会更多。”他淡声提醒。
唐昭垂下眼帘,低低道:“我知道。”
她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便做好了被讥讽嘲笑的准备。
姜湛没在说什么,手微微一动。
有纸笔自窗外飘进来,落到唐昭身前。
“多谢。”她道了声谢,忍着疼痛爬起来。
太微刑鞭,历久弥新。
哪怕过去半个多月,痛感也没消退多少。
好在她现在不似当天那般虚弱,已经能忍受这疼痛。
唐昭接过纸笔,细细掐算着什么。
不一会儿,就列出一串长长的清单——这是她到太微以来,所得所用的所有灵石与珍宝。
“麻烦老祖帮我看看,可有遗漏?”唐昭将清单递给那年轻阿飘。
他自契约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知道她这些年所得所用的天材地宝。
姜湛瞄了眼,早将她写的清单收入视野。
“嗯。”他轻微颔首。
唐昭松了口气。
她醒来后,就发现身上除了契约姜湛的腰牌外,其他物品及储物镯都被收走,应当是已经交还给唐曦了。
——她不想亏欠任何人,既然她不是剑尊的女儿,那先前得到的东西,就该如数奉还。
唐昭收起清单,闭目恢复了下灵力。
许是她足够幸运,亦或者是唐允抽取她灵根时格外小心,她当时只是元婴碎裂,金丹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