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婶原名卞红云,祖籍山西,家里之前做煤矿生意。
真要论起来,也就跟现在阿拉伯卖石油的差不多,是个出力少挣钱多的买卖。
只要找十来个工人开个矿洞,机器不停歇、人也不停干,钱就能源源不断地进到自己户头。
直到矿难来了一次死了人,政府插手调查,卞爷爷进里面蹲了几年,卞家才收手转做瓷器生意。
卞家的钱比煤都多,男人一有钱就容易把持不住自己,所以卞家的女人收拾小三小四,都有自己的门道。
卞母说:“不能一直跟男人吵架,吵得多了就离心,孩子生的越多越好,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他们玩不动总是要回家的。”
“手要下在暗处,明面上对她们也要和气。”
但直到卞红云不能生育之后,卞母口风就变了,她劝卞红云接受沈建宾带回来的孩子。
“你可以立遗嘱,之后就是把钱扔出去做慈善、扔水里听响也随你开心,你养他是为了拿沈建宾的东西,有个孩子在家里拴着,总是比让他把钱撒出去强吧?”
卞母每每讲到孩子,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为什么不能生呢?你妹妹生了四个,你嫂子也生了三个,怎么到你这里一个也憋不出来?”
卞红云从一开始的撒泼哭闹,到最后的沉寂默认,并不是沈家人认为的认命,——卞母帮忙解决了那个女人。
怎么解决呢?死了,被大货车撞死的,尸体都凑不整齐。
彼时沈建宾把孩子抱回来后,自觉完成任务去找自己的红粉知己,久不归家。
卞红云拦着他讨要说法,沈建宾却说:“你晚上拎着刀走来走去,哪个男人不害怕?红云,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但咱们结婚这么多年,就是落不到一个好也不能这样吧?”
谁拿刀?她拿刀?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卞红云安慰自己,这是沈建宾这个不负责任的孬种找的借口,但心里还是存着疑虑。
听见孩子的哭闹声心烦,狠狠一推桌子对月嫂发飙:“捂住他的嘴!哭什么哭,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妈的,真是贱人生贱货。”
卞母提着包包上门,听见声音皱着眉道:“好歹朝你喊一声妈。”
卞红云:“我稀罕他喊,我就是把房子烧了,也不留给这个贱货!”
卞母手上东西一放,嗔怪道:“一个女儿家怎么净跟你爸学,嘴里再不干不净的,我可要扇你了。”
卞母说话温柔但她下手比男人还重,卞红云却听的肩膀一缩,她说:“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看你的好外孙?”
卞母:“你是我的孩子,你再不争气当妈的总是向着你。”
她说:“红云,把这个孩子当成你自己的养,他的亲妈上不了台面,只要你站在他身后,那他就是你的孩子。”
卞红云抓狂:“他有妈!那贱人做惯皮肉生意,还会愿意下苦力挣钱?我给的三十万不够她吃个饭,到时候孩子长大成.人,屁颠屁颠认亲妈,人家一家安享天伦之乐,我发什么疯去做菩萨?”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养,身边人的经历让她知道一个“真理”:不是从自己肚皮爬出来的东西,永远养不熟。
卞母:“她不会再出现。”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你也从来没有给她打过钱。”
卞红云感觉不对劲,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对卞母的害怕,而是心中出了一口恶气的畅快,她也学着母亲轻声道:“那我给的三十万?”
卞母:“你这孩子,不是说没给过吗?公司财务都没有落账,你的账户又没拨款,她收的三十万跟你有什么关系?”
卞母轻声:“她这种人跟咱们可不一样,社会关系复杂,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做鸡,哪里会死心塌地跟着一个男人?”
“说不准是哪个不想被沈家恨上的人给的,她家里穷,父母要把她卖了给亲哥哥换彩礼,她偷偷跑出来做了脸,连名字也换了……”
没有亲属,只有酒肉朋友,死后也不过记档火化,货车司机坐了两年牢,法庭宣判的时候连钱都不知道要赔到哪儿……
她死的何其惨!
但卞红云只觉得解恨,要不是卞母拦着,她甚至要发动关系,从警察那里把案发现场图片调过来,好好欣赏一下这个人的死态。
卞红云躺在床上,一边为沈建宾的身体烦心,她真不希望沈建宾去死。
不说夫妻多少年,关键是沈建宾一死,沈家会做冤大头继续供她花销吗?
她娘家到现在越看越不成样子了,要不然以卞母的手段,当年会苦口婆心劝自己女儿咽下这口气?
一边又胡乱想怎么对付沈老大,还想把她的儿子抱走,怎么着,看她辛辛苦苦养大摘桃子?
她睡着之后,突然梦到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女人披散着头发朝她走过来,卞红云看见她枯瘦的手指、寸长的指甲咽了口吐沫,她说:“你是谁?”
女人离她越来越近,卞红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掺杂着血腥的恶臭,她捂着鼻子呵斥:“站住!不要过来!”
女人却好像被她激怒一样,突然冲过来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
卞红云还没来的跑就感觉肚子一凉,她一低头,就见那只手穿过肚皮刺了出来,指甲盖里盈满了自己的血,她要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头越来越沉……
“啊——”卞红云尖叫着惊醒,她坐起来看着熟悉的卧室心神稍定,“呼、呼……”
卞红云捂着胸口,那个女人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