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谷儿为着晚上的家宴去溪涧采蘑菇,却万分惊恐地发现灵池中的泉水热气腾腾,都可以当场煮几枚温泉蛋了......
啊!
谷儿恍然大悟,这山巅之上统共就那么几人。
一定是仙君自耗修为,将这偌大的池水通通加热,以防流霰再度洗衣伤手。
然而谷儿很想告诉她家仙君......
流霰不出两日就要离开了......
您至于费这番法力和心力么?
......
夜里,云雀、流霰和谷儿欢聚一堂,恰是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当然,还少不了一猪......
流霰将小粉抱到石椅上,四只小短蹄无处扒拉,只能滑稽地悬空着,但小粉对于自己终成座上宾还是相当高兴的。
云雀半趴在石桌上,懒懒地望向谷儿道:“去给本君温一壶酒来。”
月影一晃,谷儿得令离席。
这会儿工夫,流霰已经将自己特意给小粉织的小围兜拿了出来,贴心地绕过小粉的粗脖颈给他系上。围兜以白色为底,上面是一张笑得憨傻的粉皮猪脸。
这般笑容,多么欠揍!
云雀看了鼻孔喷气,不自在地哼哼,这便是留给小粉的念想吧,没想到流霰还藏着童趣的小心思。也是,说到底人家也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小丫头。
蓦地,云雀变哼为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等流霰一走,小粉哪还有上座吃饭的机会?没有上座吃饭的机会,哪还有用上围兜的机会?没有用上围兜的机会,哪还有睹物思人的机会?
如此一想,云雀顿觉通体舒畅。
待谷儿取酒回来,给每人都象征性地斟了一杯。
流霰给小粉喂下去,小粉吭吭哧哧地咂巴着嘴,肥硕的大脸盘子上霎时浮起两朵红云。
流霰看着煞是可爱,伸手揽过小粉的脑袋笑他:“小粉,你酒量不行啊。”
眼瞅着那张幸福得流口水的猪脸就快拱进流霰怀中,云雀拍案惊起,振飞了园中一众鸟兽虫蛇,还顺便振飞了小粉脖子上系得不牢的围兜。
云雀心下窃喜,隔山打牛什么的,她已经许久不练了,效果却依然不减当年。
她故作淡定地执起酒杯往前一送,豪情万丈道:“干杯!”
仿佛刚才那一顿骇人的声响,只是邀酒的前奏,无须在意。
流霰瞧着桌上几只酒杯立于不倒之地。仙君分明拍的是桌,桌上的东西一俱安然无恙,流霰隐约有所了悟。
迫于仙君的威严,谷儿和流霰对视一眼,只得举杯相应。
小粉一脸懵逼地眨巴着猪眼,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围兜随风飘远却无人捡回......
云雀重新坐下,提起筷子夹了几粒花生佐酒。
席间,流霰没再给小粉投喂,使得他又一次经历看得着吃不着的惨况。猪生艰难,全是因为跟错了一个心胸狭隘的主子。
谷儿替流霰倒酒时,忽地想起来道:“流霰,你明日还来么?”
闻言,云雀软趴趴的身体陡然一绷,对流霰的答案显得十分着紧。
流霰抿着酒水说:“不来了,后日便要入学,我总得准备准备。”
小粉叹惋,为自己再也用不上的小围兜;谷儿叹惋,为那池加热了却用不上的泉水。
反倒是云雀欲隐还显地笑出声来:“咯咯咯!那敢情好呀,少了个管家婆,本君终于可以睡他个昏天黑地了!”
众人默然:“......”
流霰站起探身取过谷儿放在手边的酒壶,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隔着圆桌替云雀斟酒道:“我竟不知仙君你这样烦我。”
“那你现在可以知道一下了。”云雀坦着怀,翘着脚,又摆出那副大张旗鼓的顽劣仙君架势。
流霰:“......”
恶言恶语、恶形恶状什么的,流霰已经习惯了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她凝神睇着云雀,缓缓道:“我倒没有意识到,我管着仙君了。”
云雀执起酒杯把玩,噘嘴道:“本君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你在,我总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