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士卒仆从们早起准备朝食,孙婺抽空找袁耀聊天,想试着让他想起除第三十世以外的事情。
然而,袁耀对这世界大约还有所求,对于能记得前世这件事,便总怀着一种财不露白的心思,别说她含蓄提起的第三十世以外了,即便谈到前世,他也不会多说,就算说起,话题也反反复复只集中她死时的事情上。
“……母亲昏迷之时我衣不解带侍奉在侧,母亲去时我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之下眼前一黑,便随着母亲一起走了……”说着说着,他又掉了几滴眼泪。
孙婺在心里叹了口气——你那不是伤心死的,你那是因为我死了你也被迫重生的啊。
她没法和袁耀解释这件事,也很难告诉他他这重生其实已经经历了一百多回——他这样的人脑中不存在游戏的概念,能接受转世重生已是不易了。
聊了一个早上,孙婺深觉自己和袁耀之间并没什么同病相怜的战友情,只有一份极为虚浮的母子之情。
聊完,顺便在他那边用完朝食,孙婺回去的时候,碰到了陆绩。
众人都还在各处收拾,长长的官道边上,陆绩穿着泛黄的麻布衣服,上襦下裙,两者都过于宽大,他站在那里像个圆乎乎的纸灯笼。
“小孩子别到处乱跑。”说着,孙婺便顺手拎着这只灯笼往他们的马车边走。
陆绩一只手牵着孙婺,一只手提着襦裙下摆,一边小心地注意脚下,一边说:“便是袁怀山也知道藏着掖着,你为什么要将所有秘密都要告诉别人?”
孙婺一愣,“你这熊孩子还偷听大人讲话?”
“本也不是故意的。”其实就是故意的。
“你不明白,我有好多故事可与人说,若不说出来或许我自己都要忘了。”孙婺领着陆绩走在略有些荒凉的官道上,心想,初次重生的人大概会将重生这种事情当做金手指,可像她这样重生次数多了只会觉得这是牢笼,便不会再有那种“财不露白”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