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椰菜通过镜子,看见他正小心地给姜渊鱼绑上安全带。花椰菜最擅察言观色,谢改此刻的神情,不是一个简单的温柔就能形容的。
花椰菜提醒道:“谢组长,有车在跟我们。”
谢改:“能甩开么?”
花椰菜用行动证明,猛地一轰油门,准备汇上高架桥。
谢改扔在后座上的手机这时候开始疯狂的震。
来电显示,范茁。
谢改把它拿起来,犹豫了几秒。
花椰菜问:“怎么了?”
谢改挂断、关机,把手机塞进口袋深处。
雨天,高架桥上的车流依然可观。
花椰菜早上一步,已经拉开了一大段距离,留魏丹山的车在后面干着急。
下桥的时候,花椰菜超速,惊险地甩了个尾。这一甩,把某位不省人事的主儿甩醒了,可能安全带勒到了脏器,姜渊鱼咳出一口血沫。
谢改到处找纸巾,姜渊鱼抬手用拇指一抹,搭住了谢改的手腕,说:“老槐花巷。”
他的眼神是清明的,但是说完这句话,又合上了眼睛,貌似昏睡了过去,可谢改听着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知道他其实是醒着的。
谢改对着花椰菜重复了一遍:“老槐花巷,走。”
花椰菜重新规划路线。
谢改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算了,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放我们下车,你带他们再溜一会儿。”
花椰菜说明白。
下了高架桥,她找了一个下张村的土路穿了过去。
这次车的底盘真的刮花了。
谢改赶在她嚷嚷之前,抢道:“修车报销,快走。”
信息时代,只要有监控的地方就藏不住行踪。
魏丹山想要调个道路监控还是很简单的。
花椰菜绕着城市外围,带他们溜了小半天。
魏丹山费了不少心思,终于在花椰菜准备冲上环山之前,把车拦了下来。
花椰菜摇下车窗,手指头一勾墨镜,露出镜框后一双媚眼如丝:“哟,魏先生有何贵干啊?”
车上只有她一个人,里里外外都是空的。
花椰菜笑起来不老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嘲讽。
魏丹山居高临下,透过车窗看了他一会儿,冷冷地开口:“好心劝你一句,别在外面野了,早点认祖归宗才是正道。”
说完,他掉头就走,吩咐人再细查沿路的监控。
花椰菜啐了一口:“小人。”
魏丹山绝对听到了,因为他的背影僵了一下,虽然很细微,但是逃不过花椰菜的眼睛。
魏丹山没有理她。
花椰菜开着车,不急不缓的上了环山遛弯,心情不错,自言自语道:“认祖归宗,谁面前都敢称祖宗,到底谁是谁祖宗,一群傻biu……”
谢改带着姜渊鱼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摸到了老槐花巷,找到了那颗枯死的槐树。
这里两侧的强建得可真高啊。
天一黑,谢改就听见有乌鸦在叫嚣。
他晃了晃姜渊鱼:“醒醒,我们到了。”
姜渊鱼吊着一线神识,手轻轻搭在了枯树干上。
树的生命就在那一刻鲜活起来,白色的小花绽开饱满,顺着枯干爬满了枝头。
谢改嗅到了扑鼻的香气。
好浓郁啊。
谢改微微仰头,可能由于花的点缀,这条紧窄的巷子都显得不是那么阴森了。
青石砖的墙上显出一扇门,涂着朱砂红的漆,们两边立着两尊小石雕。
空气的密度不均造成轻微的扭曲感。
其实更像是蜃景,显得极不真实。
但是姜渊鱼伸手一推,它竟然开了。
让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姜渊鱼推门的手自然垂落,整个人呼吸声都轻了。
谢改把他拦腰一抱,踏进了门槛。
在他们身后,入口无形地融入空气。
等到魏丹山几经波折,终于顺着监控的画面找到这条窄巷时,已经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出乎谢改意料,这条通道并不长,而且也没有之前在丰园坊内穿梭空间的撕裂感。
他只是很平和的走过的这段路,然后看到了昏黄的灯光,和一扇磨砂的玻璃门。
拉开门,暖气扑面而来。
谢改不怕冷,但还是感觉浑身上下那一刹那舒展了很多,生理性发出无声的喟叹。
他小心避过满地的杂物,客厅处豁然开朗,迎面正对着一木质的楼梯。
谢改顺着楼梯上去,二楼靠窗处,有一张单人床,空间虽然低矮,和他那八十平的大平层卧室没得比,但布置得足够温馨。
谢改把姜渊鱼放上去,直起腰身的时候,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怕撞头。
不过他似乎多虑了。
尽管天花板吊得矮,容纳他一个一米八八个头的男人绰绰有余。
姜渊鱼的皮肤苍白,嘴唇色泽也淡淡的。
谢改回想,好像自从重逢,他一直是这种不怎么健康的状态。
他从小床上扯出了一张薄被,搭在了姜渊鱼身上。
正欲转身下楼时,目光无疑扫过了窗户,定住了脚步。
门外宽广的一块空地和老槐花巷截然不同,正对面的一家窗明几净的店铺,门头上挑着一块白底黑色的简约招牌——“一点点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