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是什么时候的事。”
松开钳制对方的手,勉强从一地狼藉里挑了个能站的地方,叶可可掰着有些酸涩的指头,意思意思数了一下。
“是我去庙里的那日,还是观刑的那日?之后你就发疯被关进哨所了,总不能是在哨所里吧?”
“是你归家那日。”叶茗下意识地纠正,刚说完就一把捂住了嘴,然而她手和嘴巴意见不太一致,依然有点气音从手指缝里飘了出来,“你、你怎么……”
敢情你还觉得自己装得挺好?
叶可可哀怨地瞥了她一眼,把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躲到庙里去?”
叶茗到底不是个真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唯有嘴巴犹自在硬,“……你就是嫉妒我天降机缘!”
“是啊,我嫉妒你被妖精耍得团团转,”叶可可语气毫无起伏,“不仅在魏王世子面前丢了脸,还当街出丑,那可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这可真是刺到了痛楚,叶茗几乎是霎时就红了眼睛,只不过,是气红的。
“所以你这些日子就是在看我笑话?”她声音陡然尖利了起来,“观刑那日也好,今日也好,你是不是都笑得快岔气了?”
“没错,我叶茗从小有娘生没娘养,我是蠢,可你叶可可又比我好到哪去?”叶茗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快意,“相爷千金又如何,开国功勋之后又如何,还不是要去守活寡?守不住夫君的心,也守不住夫君的身,全京城谁不看你的笑话?”
说到这里,她几乎是畅快迪笑了起来,“那些年里,你我姐妹可是没有半日分离过,我的好妹妹。有些时候,姐姐我真想问,你是不是打从心底期望,那年寒冬,也死在断头台上算了?”
叶茗的目光近乎贪婪地在少女脸上来回扫过,不肯放过后者哪怕细微的神情变化,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没有痛楚,没有羞辱更没有悔恨,叶可可始终连一根睫毛都未曾动过。于是她猛地反应了过来。
“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不可置信的神情爬满了叶茗的脸,“……你在诈我?!”
“姐姐何必这么惊讶?”叶可可耸了一下肩,“照你的说法,未来的许多年里,你我都要相伴度过,妹妹是怎样的人,姐姐不是了然于心?”
“我……你……”叶茗张了张嘴,像是失力一般,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
“那妖精自称祸国妖妃系统,必然要是要人进宫的。这京中贵女十拿九稳能过选秀不过一手之数,她纠缠我不成,定要退而求其次,又舍不得叶家这金贵出身,选中姐姐也在情理之中。”女孩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照旁人来看,我爹哪里能舍得这泼天的富贵,在族中找个人来替我岂不是合情合理?”
他们哪里知道,叶宣梧压根就没打过送女儿入宫的念头。
“不过实话实说,我之前确实没往姐姐通晓未来去想,”叶可可继续说道,“然而先前你观刑时反应实在令人不得不留个心眼,但我也是直到今夜,才敢下这个定论。只是不知道,在姐姐的认知里,妹妹到底是犯了何等大错,才让你冒失到当街拦车也不肯放过这个顶替的大好时机?”
叶茗撇开了头。
“姐姐不说,妹妹暂且猜测一二。”叶可可见状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说道,“能让我失了圣心无非是冲撞了宫里的什么人,太后和陛下到底与我也有点面子情,冲撞便也冲撞了,断不会为此与我爹翻脸,皇后向来看我不上,但她身份尊贵,我就算不愿也不能顶着给她难堪……算来算去,宫宴中地位既高又能与我冲突的,就只剩下兰平了。”
想起今日皇后在宫宴中的所作所为,女孩笑了一下,“兰平性子急躁,又对百花宴用了心思,被人引逗,误以为我要夺她风头,情急之下不知会说出什么气话来,皇后早已等着拿我把柄,只怕会抓住此事大做文章。”
“她在闺中之时便将婚姻一事看得比什么都重,所思所想无非坏我姻缘,阻我入宫……让我想想……”她偏了偏头,“她应当是说我能力有限、难堪大任?”
说完,她抬眼去瞧呆坐的叶茗,随后点了点头,“看来是中了。”
“你……你……”若不是情形不对,叶茗简直想摸出铜镜来照照自己脸上写没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