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阿阮小心翼翼地跟在叶晞身后,惊魂未定,满腹疑惑。
譬如荣亲王为何没有责问她些什么?譬如叶晞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譬如他今回的箭法为何如此精准?
阿阮想得最多的是那支射穿秦霁手腕的短箭,不偏不倚,极为精准,与昨夜那擦过她颈侧险险取了她性命的箭法好似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但偏偏皆出自叶晞之手。
她昨夜之所以没死在禁苑里,是不是世子有意射偏?
不管怎样,方才都是世子救了她一命,若世子没有出现,她这会儿怕是已经被陵小侯爷带走了。
王爷想必是不会为了她区区一个不相干的下人而与侯府结怨的。
只是……世子此番伤了陵小侯爷的手又险些取了他的性命,侯府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届时世子必会担上不必要的麻烦的。
阿阮心事重重,以致脚步愈来愈慢,渐渐地便与叶晞拉开了距离。
而她每每心中有难以想通的事情时,她都习惯性地摸向自己的腰间。
她习惯于在腰带里或是腰间的荷包里收上一两块饴糖,难过时或是想不明白事情时她都会摸出一块饴糖来含在嘴里,让那蔓延在齿间的甜味给自己努力活下去的勇气。
阿阮正要将油纸剥开时脚下被一旁老树粗壮而伸长出地面的根茎给绊了一下,她往前踉跄了几步,稳住脚步时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入目即是前边那与她拉开得愈来愈远的叶晞的背影。
他不曾回过头。
不知是他不在意身后之人是否有跟上,还是他从来没有回过头,总之,他不曾回头,不曾停脚,更不曾转过身来。
阿阮看看叶晞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饴糖,只见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尔后朝叶晞跑去,在与他只有半步之距时,她再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伸出手去,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叶晞倏地停住脚步,同时用力地将手一拂,生生将阿阮从他身侧拂开了去。
阿阮诚惶诚恐地看着一脸阴沉的他。
就在叶晞正要继续往前走时,阿阮又急忙跟了过来,飞快地扯住他的衣袖,甚至还大胆地抓起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将饴糖放到了他手心里。
她动作快得有如一气呵成,生怕叶晞会像方才那般将她拂开。
阿阮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世子喜欢吃饴糖。
而且吃了饴糖后的世子也会比较好相处。
就算世子不耐烦她,也不会扔了这块饴糖吧?
果然,叶晞停在那儿盯着阿阮放在他右手心里的饴糖瞧。
一会儿后,只见他将握在左手里的弩机朝阿阮递了过来。
阿阮吃了一惊,然后战战兢兢伸出双手来。
叶晞毫不犹豫地将弩机放到了她双手上。
那沉手的重量让阿阮瞬间屏住呼吸。
世子就这么……就这么把这么重要又这么可怕的东西交给她拿着了!?
叶晞却是不管阿阮是慌还是怕,他只管剥开裹在饴糖外的小油纸,将那块与他的身份极为不相符的饴糖放进嘴里。
一路上见着他的下人远远瞧见便已躲开了去,生怕自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便会死于非命。
阿阮心中也着实害怕得紧,只是她无处躲藏,只能浑身僵硬地捧着叶晞的弩机跟在他身后。
而此时阿阮心中又有了新的疑惑与不解。
她悄悄地看向叶晞的右手。
方才抓起他的右手时她发现他的右手很是僵硬,且还有些异样的沉手。
她细想了一番,从她昨日见到他开始,他的右手似乎便一直戴着黑色的手衣,是受伤了吗?
阿阮满腹如何也想不明白的疑惑,待她再抬头时,发现她已经虽叶晞回到了他禁苑里的阔屋。
院子里那被他打翻食盒而溅了满地的污秽已经被清理干净,一丝脏污都没人敢留下。
阿阮将弩机小心地放到西屋里的长案上。
她仔细想了一想,方才世子救了她,她还未有同他道谢,她需郑重地同他道谢才是。
可阿阮才转过身来面对他,不想叶晞竟是抬起手朝她的脖子扣来!
昨夜险被他杀掉的恐惧瞬间涌上阿阮心头。
她惊骇地看着他,连求饶都忘了。
难道世子方才救她是为了自己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