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千千万万道声音汇聚在一起, 从河面上层层叠叠传来，“新娘子，快下来, 快与我喜结连理，快与我平摊罪孽。”

“新娘子, 快下来，快与我并蒂荣华，快与我共赴黄泉。”

唐宁与唐云十指紧扣，在诡异的背景音中，他们一起沉入河中。

在这个过程中，唐宁平静极了, 他像具精美的人偶沉入河中, 那在水中沉浮的黑发宛如浓密的海藻，他这一身的皮肉都是雪一样的白, 唯独唇上像漾开了一滴血。

怪物的身体让唐宁不需要呼吸, 他看到水中漂浮着一具具骸骨, 视线掠过这些尸骸，唐宁看到河底出现了一道水波屏障，唐云一头扎进屏障内, 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唐宁随着唐云一起进入屏障，在唐宁进入屏障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仿佛能吸入神魂的漩涡, 那是黑与白交织的颜色，同时散发出魔性与神性的气息——

一位黑尾人鱼沉睡在巨大的贝壳中, 他的掌心握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那珍珠却散发出明亮的白光, 宛如日轮上辉煌的光圈, 照彻了水中迭涌的黑暗。

只不过定睛一看，唐宁发现那河神只是属于过去的幻象，光辉散去，现在只有空荡荡的贝壳床沉落在河底。

唐云轻声道：“河下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那颗凝聚了残留神性的珍珠，我已经给你了。”

唐宁来到贝壳床前坐下，他对着唐云招了招手，“我们一起来躺躺看。”

河水是淡绿色的，水波万顷，河底的水草藻类疯长着，随着暗藏的漩涡中摇晃，而唐宁身处在深深浅浅绿色中的贝壳床上，仿佛是此处山川湖泊流干了绿意，凝结出了唯一一颗珍珠。

唐云像被吸引般朝着唐宁走去，和唐宁一起躺在了贝壳床上，这是他曾经想做的事情，把他的珍宝安放在他的身旁。

陷在过去的唐云有些出了神，眼眸中传递出来的情绪在某一刹那比河水还要孤寂。

侧脸忽然被亲了一下，唐云转过头，对上了唐宁澄澈漂亮的双眸，唐宁小声道：“我、我突然好想和你做……”

话音刚落，平静的天空上突然传出了一阵电闪雷鸣，仿佛有一条蛟龙从天而降疯狂闯入河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唐云直勾勾盯着唐宁，这一次，唐云没再和系统进行争分夺秒的逃跑，他直接带着唐宁退出了游戏。

唐宁的这缕意识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身体中，从鬼怪的身体切换到人类的身体，这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地深吸了一口气，还没等唐宁将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向后抹去，他就对上了唐云深邃的凤眸，“你刚刚想说做什么？”

“……爱。”

薄唇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

一开始，唐宁的想法其实很单纯，他不希望从唐云的脸上看到那么落寞孤寂的神情，好像对方被隔绝在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明明他们近在咫尺，却又离得那么远，明明他当时操控的是鬼怪的身体，还是会被唐云身上传递过来的冰冷冻伤。

他想尽自己所能去温暖唐云。

然后，唐宁发现是温暖这件事实在是太累了。

到了最后，唐宁在内心暗自发誓，他下辈子也不会主动说出自己要说温暖这种事情了！

如果唐云要孤寂，那他就继续孤寂去吧！

……

许久，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唐云轻手轻脚走了出来，他对上了蹲在门口委委屈屈的开心，这只猫一见到开门走出来的人是唐云，立刻逃窜一般地跑来。

不过见到唐云蹲下来给它开猫罐头，开心又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唐云垂眸望着这只蠢猫，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的手突然间朝着这只猫扇去，掌心带来的风吹在开心的脸上，开心专注吃罐头，根本不管这即将扇到脸上的手掌。

如果是被人打过的猫，见到类似的举动会直接跑开。

唐云的手最终停了下来，轻轻落在了开心的头上，揉了一下这只蠢猫的头。

他有时候动过解决掉这只猫的念头，这样唐宁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想解决掉这猫是因为唐宁的喜欢，不动这只猫，也是因为唐宁的喜欢。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摸过这只叫开心的蠢猫。

他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哪怕在撸猫这一方面也天赋异禀，开心被他摸得很舒服，忍不住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还主动朝他这边靠近，希望他能摸得再久一点。

不过唐云并不是它的猫奴主人，屈尊降贵摸了两下就冷淡地收回手，站起身开始打理起阳台的花草。

屋外的阳光大好，满阳台的花花草草被唐云养的生机勃勃，在阳台上摆着一张躺椅，平时唐宁就喜欢躺在这里做日光浴，正在浇花的唐云看到了这张躺椅，脑海中浮现出了唐宁懒洋洋小憩的神情，他的唇角无意识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此刻的唐云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头发有些凌乱，除了过于出众的外貌外，他身上好像没什么特殊之处。

唐云躺在了这张躺椅上，学着唐宁的习惯拿起手机，找到了司泰最近连载的小说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