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稚回来时忘记了自己还牵着孟养的手腕。
桌上的面和抄手已经凉了好些。旁边那桌大老爷们给予了她们好几次关怀的目光。
刘稚无视了他们,牵着孟养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顿早饭有点糗,孟养飞快扒了半碗抄手就拎着包上班去了。刘稚见她停了勺,自己也停了筷,目送着孟养远去。
中午孟养有事没回来。刘稚自己混了一顿,休息到了晚餐。
餐桌上,刘稚粥喝到一半就到了上班时间。
孟养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看她穿鞋出门。
阖门声响起后,孟养拉开窗帘,视线落在转角处的杨树上。
四分钟后,刘稚从那里经过,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孟养才放下了窗帘。
她低头看手机屏幕,切换了微信账号,接受了好友上午发来的转账,回了条消息。
“转账已接收,有事可以微信联系我。”
同一时刻,刘稚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好几下。
她看到房东发来的消息,回了个“好的,感谢”。
房东发了个憨笑的默认表情。
刘稚犹豫了很久,又发了一句话。
“请问我室友租住了多久?”
“她是去年十二月底和另一个小姑娘一块租的,房租是按月交的,我也不知道她会租多久。”
刘稚又发了个“感谢”。
再抬头,绿灯已经亮了。刘稚把手机塞回兜里,继续往首医附院走。
合租房离医院很近,中午那会儿刘稚实在是太累了,叫了部车,这会儿睡了一觉起来,吹着冷风,神清气爽。
二十分钟后,刘稚到了医院。
急诊的值班护士叫住了她。
“刘医生,后勤把你的白大褂放这了。”
刘稚接了,道了声谢。
盼着下班的丁医生见了她,喜笑颜开,“可算来了,我下班了!”
刘稚脱了大衣披在椅背上,把白大褂穿在毛衣上,扣好扣子。
医院暖气太足了,刘稚坐了一会儿脸颊就泛了红。她怕打瞌睡,摸出抽屉里的咖啡,冲了一条,慢慢抿着。
今天上半夜难得清闲,刘稚坐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来人。
后半夜忙了起来,科室里来了两个喝醉酒打架斗殴的,一个被打昏了,拉过来检查脑子,另一个头顶扎了玻璃片,简单清了个创,处理了下伤口。
所幸砸晕的那个检查完了没发现什么大问题,没用得着大动干戈。
忙完了已经到凌晨三点了,刘稚感到些疲乏。她撑着脑袋眯了一小会,姜护士又来叫她了。
“刘医生,张医生叫您,您能来帮个忙吗?”姜护士的声音明显有点慌乱,“有个小孩可能高热引发了颅脑问题。”
刘稚放玻璃杯,抽出消毒纸巾,边跑边擦拭手指。
到时张医生正跟位老太太解释什么,老太太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
“小孩发热不是正常吗,为什么要住院?”老太太拔高了音量,不准护士把孩子抱走。
“您孩子酒精中毒了,必须要解毒。”张医生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刚刚做了脑部CT,孩子可能头脑也有损伤!”
“不是,我们就来打个退烧针,怎么又要检查又要打药?”老太太仰头看着张医生,目光满含不信任。
“小孩子皮肤薄,用酒精降温很容易中毒,中毒就可能会导致器官衰竭。”张医生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给老太太解释清楚。
儿童皮肤的角质层要比成人薄得多,酒精可以被儿童的皮肤吸收到血液中,挥发的酒精也可以进入儿童的呼吸道引起急性酒精中毒,严重时会造成脑损伤,甚至多器官衰竭。
老太太明显不知道这一点。
“我们发个热抹点酒精就好了啊!”老太太摊手,音量越来越高。
刘稚远远地就看到了这一幕,在心里做好了被纠缠的准备。
张医生看见了刘稚就像看到了救星,他拿着CT片子快步走过去。
“刘医生,你看看这个。”
老太太也追了过去,“你们怎么搞的啊,诊断要这么久,太不负责了!”
“我们发热抹……”老太太又说起了自己那套歪理。
刘稚直接打断了她,“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
“我和您解释过了,大人的皮肤和小孩的皮肤有区别的。”张医生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放缓了语调,“请您理解一下我们。”
“你什么态度啊,信不信我投诉你?”老太太瞥了眼刘稚的工作牌,嗤了一声道,“才个住院医师,你们主任呢,给我找个老医生过来,我们不要你们这种小年轻治!”
老太太喋喋不休,说得吐沫星子乱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医生都是拿药厂的回扣的,尤其是你这种急诊的大夫。”老太太背过身嘟囔着,以为刘稚听不见,“好大夫哪儿有干急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