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桃戈回到家后翻出了江凯之前给她的剧本。裴景泽的人总算是见到了，而且还确定了他目前尚且单身，眼下最要紧的是一周后的《降妖传》角色试镜。　　　　《降妖传》的故事以修仙派众人为第一视角，男女主人公都是立志“修成大道”的正派人士，出外历练时与狐妖苏黎相遇，开始时因为二人道行浅薄，根本没办法察觉出苏黎是妖。　　　　狐妖苏黎不懂什么是爱，只懂得不断地征服和占有，她不爱任何人，却用尽手段让她看上的人爱她爱到宁愿为她去死，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精魂。之前她所向披靡，直到遇到了男主人公姜弘阔。　　　　姜弘阔深爱女主谢静芸，抵得住苏黎的美□□惑，禁得起她无数次制造的“意外”考验，对苏黎有过无措、有过怜惜、有过感动……却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倾慕。　　　　屡试未果的苏黎没有按照套路地爱上男主角，也没有恼羞成怒地誓要杀了他泄愤。苏黎不爱姜弘阔，没了他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后来双方再次相遇，男女主识破了她的身份，将其杀死。　　　　主人公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修仙人士，而苏黎此前杀人无数，得知真相后除掉她可以说是天经地义。　　　　范桃戈看完大概的故事梗概不禁感慨，这狐妖的性格实在让人忍不住咋舌——无所不用其极地让你爱上我，然后我才愿意杀了你。　　　　男主不爱她，所以苏黎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杀了他却也不屑出手，因为她觉得这么做会坏了“规矩”。她的一系列所作所为都和“情爱”无关，只是一心一意地追求着心中的极致暗黑美学。　　　　苏黎是妖，自然没有的“人性”和太过复杂的情感，支撑着她不断征服和占有的原动力是兽性。　　　　吧唧吧唧嘴，想演，她现在可是极度馋戏的状态。　　　　范桃戈并非科班出身的演员，刚开始时也都是瞎演，而上辈子等她开了窍琢磨出门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剧组敢用她。《降妖传》的试镜是在一周之后，她需要在这段时间内找准苏黎的状态。　　　　范桃戈看完剧本已经困得不行，洗漱完后趴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完全不知道裴景泽回去后就微博关注了她，准确地说是两人互关，毕竟她一早就关注了老裴的微博。　　　　其实两个人本就同属一个公司，并且范桃戈到底曾是热播剧的女主角，裴景泽会微博“回关”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可问题就在于，作为娱乐圈中地位略屌且行事低调的裴影帝，至今微博关注数上不过百，增加一个都比较明显的那种。　　　　裴景泽的粉丝，大部分都是经过十年累计冲刷下来的铁粉，且大部分都已经结婚生子，到他微博下打卡实属习惯作祟——全世界都知道裴景泽有个与其形象极其不符的爱好，那就是常常在微博上发冷笑话，冷得连亲妈粉都忍不住心疼后又转头一本正经地发起了毒鸡汤。　　　　活生生把一个明星大V号玩成了高仿。　　　　老辈家的“培根”粉们也是头疼不已，分析来分析去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老裴再这么一个人独下去早晚有病，与其祸害她们还不如可着一个人“祸害”呢。　　　　遂，裴景泽的粉丝素有粉圈“泥石流”之称，隔三差五地寻摸着给自家老大找媳妇儿。　　　　就比如现在，原本无关轻重的一个简单的关注都能让她们分析半天。　　　　首先，裴景泽的关注列表里几乎都是合作过的演员导演之类，范桃戈在这里面就很突兀了。　　　　其次，裴影帝多年浸淫娱乐圈的是是非非，对女艺人更是十足的“绅士”品格，从不曾出现主动勾搭某女星的新闻，而范桃戈是个女艺人。　　　　没乐子也要制造乐子的“培根”们热闹了，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地把范桃戈顺手扒了扒。　　　　不怪她们孤陋寡闻，实在是如今每年像范桃戈这样顶着“小花”头衔的女艺人一茬一茬地往外冒，就跟不要钱似的张嘴就是“XX当红小花”。　　　　二十年前，四大花旦几乎霸占了大小荧屏的绝对女一号。　　　　十年前，四小花旦纷纷崛起，彼时的排名着实让一众粉丝差点打起来。　　　　可惜铁打的“花旦”，流水的女星，到如今尚能站稳“四小”称号的都已经到了当妈的年纪。　　　　随后娱乐圈就进入了“群雄割据”的时代，艺人红起来的速度就像打了激素一样让人亢奋，可亢奋过了就迅速回归了平静，更多的“小花”不过是昙花一现，根本无法复制“四大”时期的花开四季。　　　　如今的范桃戈显然还不够看，除了“圈中人士”，对更广大网友而言只是一个看着眼熟、名字就在嘴边半天想不起来的女艺人。　　　　裴景泽的粉丝们扒了扒范桃戈的微博后就又回到了自家老裴的微博下闲扯——　　　　【裴吃裴睡裴你打豆豆：emmmm，看着挺干净的一妹砸，咱们家什么时候开始提携后辈了？】　　　　【陪你一起修仙丫：不不不，重点难道不应该是老裴为什么从众多后辈里选中了她吗？毕竟这俩人没合作吧？】　　　　【艾泽拉斯大陆永不眠：马萨卡！我裴回国后要接新戏了么！！？】　　　　【竭泽而渔：哎，老裴啊，你可抓点儿紧吧！！】　　　　所以说，别看裴景泽的粉丝平日里一个个吊儿郎当地什么话都张口就来，可真到了涉及具体某个女艺人时就非常温文有礼了。主要是跟着裴影帝的崛起，她们也算是在粉圈起起伏伏了很多年，早就明白了某些“不可说”的约定俗成。　　　　甭管心里是怎么YY的，明面儿上就绝对是“发乎情止乎礼”。毕竟一个用力过猛就可能给自家老裴招来麻烦，惹得一身腥不说还被倒打一耙都可能。　　　　显然经纪人顾梦烟跟她们的想法高度一致。　　　　“你什么时候跟范桃戈有了交集？”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很软萌，气势却十足的御姐。　　　　“没有。”裴景泽站起身，他住的是独门独户的仿古院子，落地窗上迎着他高瘦的身形，窗外的路灯映衬着满院寂静。　　　　他用尽量简短的语言和顾梦烟解释了自己和范桃戈的关系，语气中能听出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　　　　“这么巧？”顾梦烟愣，“之前没听你提起。”　　　　“嗯，我才知道不久。”　　　　“……”电话彼端的人默了半晌，“你们毕竟快十年没见过了。”　　　　“所以呢？”裴景泽不太在意地轻笑反问，“你觉得她会对我有所图？”　　　　顾梦烟：“……”都是明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裴景泽却是又轻笑了几声，因为想起了不久前那丫头嫌弃他大腿太粗的话。　　　　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要是真能帮到她，让她利用几回也无妨。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顾梦烟轻轻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已不像先前般强硬，“还是不见好吗？”　　　　她比裴景泽还大上两岁，相处久了自然会像亲人般关心。　　　　“……”　　　　“实在不行，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她其实觉得，演员这个职业其实挺悲剧的。个人的喜怒哀乐全部贡献给了戏剧就不说了，演员本身的存在又极其被动，受所接角色的限制，还要受到外界大众对其看法的制约。　　　　“再说吧。”裴景泽敷衍道，“反正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不演戏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电话彼端的顾梦烟却莫名有些心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为了演戏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么多年从不停歇。别人都说裴景泽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就是为镜头而生的人。　　　　可哪有那么多的天纵奇才？裴景泽能屹立在保鲜期极短的娱乐圈十多年不倒，凭的从来都不是幸运，而是他一次次把自己逼近绝境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成魔，不成活。他裴景泽都不知道成魔多少次了。　　　　就像是燃烧自己去谋求光亮的灯油，他这次从美国拍戏时就有了油尽灯枯之势。　　　　现在他不要说是面对镜头，就是自己一个人独处时能进入角色都难。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裴景泽拼了十多年，该拿的奖全都拿到了，想演的角色全部都演过了，对他而言再演下去除了一次次突破自己外没有任何乐趣。　　　　就是，有点无聊啊……　　　　无聊到让他排斥演戏，乏了也腻了。　　　　顾梦烟知道他所有的艰辛，可终归不是感同身受，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拉出来。只能若无其事地劝他累了就休息，开玩笑地埋汰他实在不行就去看个心理医生。　　　　“也许我就是水不不服，等在国内一段时间就好了呢。”裴景泽难得地开起了玩笑，主要是他经纪人这么丧的气氛太容易传染，他不想丧着去睡觉。　　　　“你就皮吧！等开心够了想拍戏也没人找你的时候就该哭了。”顾梦烟破涕为笑道。　　　　“那不能，演技票房口碑号召力这些虚的就算都没有了，我毕竟还有钱。”　　　　想演戏还不简单？自己投资自己搭团队自己当导演自己带着自己飞啊。　　　　在这个问题上，裴景泽是想得很开的。　　　　……　　　　范桃戈第二天醒来，还没来得及为裴景泽的点赞欢欣鼓舞，就被一条天行传媒官微推送的早微博给惊了——　　　　【天行传媒V：#强推#我司今年签约的超美腻小姐姐@乐正薇儿，小姐姐不久后就要会在某部超强阵容的修仙题材电视剧里和大家见面，已定出演该剧女一号！#爱心##撒花# #图片#X9】　　　　附图是乐正薇儿的九宫格超清大图，图片中的乐正薇儿又美又仙笑起来甜死人不要命。天行传媒每年都会捧几个新人，而今年新人中势头最强的正是沈晓菲的这个私生女。　　　　范桃戈没理会评论里一看就是花钱买水军刷的满屏“小姐姐好仙”、“小姐姐好美！”、“薇儿小姐姐C位出道！！”，她的关注点只放在了微博里的几个关键字上——　　　　修仙题材，女一号。　　　　就很有“撞梗”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