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茗笙的脑袋仿佛轰的一下炸开,他回过头愣愣地看着顾涔观,看着对方眼中几乎要溢出的难过,心中有了某个猜测。
呼之欲出,却又不敢十分确定。
“涔观……”
季茗笙瞪大了眼看他,微微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你想的那般,我也回来了。”
顾涔观彻彻底底从身后抱住季茗笙,就这般贴住他,脸颊贴在他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确定对方确确实实活着。
季茗笙倒吸一口凉气,脑袋里想了许多顾涔观回到这个时候的原因,猜测对方是不是也遭到什么袭击,是不是因为自己才被牵连了。
他不想顾涔观因为自己被牵连。
季茗笙有许多许多话想问顾涔观,他用空着的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喉结滚动着,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
他抿了抿唇,示意顾涔观与自己到床边去,他二人坐到了床上,将那帘子全都放下去。
遮光的帘子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这样的隔绝让季茗笙多了几分安全感,让他更加能够与顾涔观说些不能与他人说道的话。
顾涔观该是没想到季茗笙会放下帘子,会这般与他处于一个阴暗的空间里,这般与他面对面坐着。
而这个阴暗的空间,是季茗笙的床上。
这让顾涔观不免有些多想,但此时此刻正是说起前世的时候,并不能让他去想这些,更何况这些本不该他去想的。
顾涔观定了定心神,让自己冷静稍稍冷静下来,牵起季茗笙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说:“不是你害死我的。”
季茗笙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松了口气,想着对方该是瞧出自己担心什么,脑海中浮现起前世种种,心中郁结之下伸出手抱住对方。
这里有人与他一样是回来的,这个人还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伴读。
这让季茗笙很是高兴,也很想比从前更加亲近对方。
这样的经历让他有一种只有顾涔观与自己是一样的,是可以信任的,可以待在一起的感觉。
且有了这个原因,倒是让顾涔观这段时日的奇怪之处都有了解释。
无缘无故地与他亲近,亲近到了有些暧昧,不想让他接近陌生人。
这许多许多的奇怪,在这个时候都有了解释。
想来不过是失去过一便格外珍惜与他待在一起的机会,是生怕前世那般的暗杀再来一次,怕陌生人不明来历加害与他罢了。
季茗笙想着这些,也没打算再过问这段时日顾涔观的怪异之处。
他紧紧抱着对方,闭了闭眼,终于缓过劲来后,方才将前世的许多事说了一说。
说着说着,不免说到临死之前,说到那桩婚事。
“你不许再与她成亲。”顾涔观冷下脸来,眼中带了几分狠厉。
若非季茗笙与顾涔观从小一起长大,是最亲密无间的,哪里能遭得住对方这般的脸色。
“好,好不容易捡来的命,我还不想死呢。”季茗笙知道对方说关心自己,笑着答应下来。
他们的手从刚才开始便牵着没有放,顾涔观牵着他的手,心中想着这辈子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季茗笙却是纯粹的觉得只有顾涔观是与他一样知道前世的人,他抓住对方就仿佛那带着痛的过往并非自己一人承担一般。
季茗笙写下来的那张纸最后还是烧掉了,只不过烧掉之前二人还对着将前世的事回忆了一番,好叫他们能够更早为之后的困难做准备。
顾涔观知道的比季茗笙多,但他想要季茗笙好好养病,并不想叫他知道太多琐事劳心劳神,便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补充进去。
至于危险这种事情,顾涔观不会放开季茗笙的手,自然也不能让对方陷入前世相同的危险当中。
就这样,这事儿仿佛在二人心中都翻了篇。
直到渐渐入冬,季茗笙与顾涔观都没有人提起前世这件事,又为了先前的传言避嫌,见面的时间也少之又少。
直到除夕这日的第一场雪时,季茗笙穿着厚厚的冬衣,捧了手炉坐在窗边看雪,正好瞧见许久不来的顾涔观撑着伞走进来。
东宫的宫女太监与顾涔观也是熟悉,瞧见他来了纷纷挂起笑脸打招呼,互相道一声过年的吉祥话。
顾涔观对下人还算和善,但平时应付同僚和世家贵族的笑脸很少摆上,只冷着脸应付一番,便进屋去见季茗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