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街。
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晃晃悠悠的从揽月楼出来,手里还上下晃荡着一只流苏钗,守在门口浩浩荡荡的侍从围上来想要扶她,却被她避开。
“本公主不过听了一会儿曲儿,又不曾饮酒,扶我做什么?”
女子容貌明艳,一双凤眸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芒,眼角微微上挑,显出些勾人的感觉来。
钗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摆动,银链碰撞发出叮铃的响声。
姜朝月将那钗子放在太阳底下,然后眯着眼看它,银制的钗身折射出刺眼的光来。
她听闻,宋尚书归京,其子宋钰,入大理寺任少卿。
或许是盯的时间久了,她的眼前有些花了起来,不禁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眼睛。
此时将过晌午时分,太阳还明晃晃的挂在天上。
长安街这一条全是一些商贾,每日人来人往热闹极了,即便是此时的大太阳天,路旁也全是停留的人。
姜朝月往左右看了一眼,挥手让侍从退下,然后便左拐往正华街慢悠悠的走去。
与长安长乐两条街道不同,正华街上全是朝廷的一些衙署,办的都是正经事,里面待的,也全部都是一些正经古板不过的人。
正华街路面铺的是青石板路,古板笔直,和这里面的人一个样儿,也不怕被折弯了脊梁,这么多年来还是这幅样子,越来越青,石板的缝隙间长满了青苔。
日头下来,姜朝月的影子映在她的正前方,又一点点偏移,于是她便用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自己的影子,再见它越来越长。
此时离官员散值还有一个时辰,姜朝月才在街上站了没一会儿便晒的有些发晕,路上时不时还有出来办事儿的男子好奇的瞅她两眼。
若是那些年长一些的男子,认出了她是安乐公主倒还好说,索性就当没看见好了,若是那些年轻些的,没听过她的名头,那指不定要回去与自家好友调侃一番。
姜朝月可不愿去做他们的谈资。
正华街没有什么大的酒馆茶楼,只有一些街边的面馆子小摊子,毕竟这边的人是扎扎实实吃朝廷俸禄的人,平日里都清正的不得了,想来那些大酒馆开在这边指不定要倒闭才是。
不过姜朝月之前听父皇说,这边有家馄饨店倒是好吃,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看见了左边不远处一块挂布上端端正正的写着‘好吃馄饨’四个字。
那小馆就开在了路旁,有一个老妇在打着瞌睡,这小摊看起来倒是干净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
小馆的正对面便明晃晃的挂着大理寺的牌匾,这位置倒是选的不错。
姜朝月走了过去,寻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
老妇见有人来,还是个容貌明艳的女子,顿时就消了睡意,毕竟这条街上可是见不到什么女子,更何况是这般好看的。
“姑娘,要吃些什么吗?”
老妇的口音听起来像是南方那边的,说起来颇有股女儿家的柔意在里边。
“馄饨店除了馄饨还有什么吗?”
这个姜朝月的确是不知道了,自己也不过第一次过来。
那老妇人笑了笑,开始给她念起这小馆子里边的特色菜来,“我们这儿有鲜肉馄饨,三鲜馄饨,虾肉馄饨还有素菜馄饨,姑娘你可有中意的?”
说到底,不过是换了个芯子罢了,姜朝月要了碗虾肉馄饨。
大理寺的牌匾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这地方倒是也符合那人的性子,指不定他在里边待的多舒服。
不过仔细想来,自己却已经有十余年没有见过那人了,姜朝月自己也奇怪,为什么偏偏就将这个人记了这么久。
她今日来到是要看看,究竟这人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如今又长成了什么模样。
想来他儿时便生的好看,如今也不会丑到哪里去才是。
馄饨端上来了,冒着热气,在这大热天气里,看着都心烦,不过倒是闻起来鲜的很。
“姑娘,喝碗绿豆汤吧,让馄饨先凉一会儿。”
那老妇又端了碗绿豆汤过来,“老婆子送姑娘的,这天气喝绿豆汤才是最解暑的,那些官老爷们散值以后好多都要来上一碗,每日都还卖不够。”
姜朝月接过碗,想了想,尝试着问道,“那您这几日有没有注意到一个来大理寺任职的新面孔,应该是生的很好看,让人感觉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其实她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奇怪,哪有人用和别不一样来形容人的。
那老妇想了想,突然笑着看她,“这人老妇还真的注意到过,的确是生的好看,也的确是和别人都要不一样一些。”
然后又指着对面说,“那姑娘还要再多等一会儿,要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等到老婆子要收摊了估计才能见到他。”
姜朝月眨了眨眼睛,心下却更加期待见到他起来。
申时过了一会儿,大理寺中才陆续有人出来,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来这边,买上一碗馄饨或绿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