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天牢乃朝廷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等姜朝月远远望见地方的时候,便从侍女手中接过了伞和扇子,然后递给了宋钰。
“你帮本宫撑伞。”
宋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将伞接过后撑了起来,但是由于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宋钰撑伞的时候,姜朝月只能挨晒。
“……”
所以她只能自己一边撑伞一边扇风,一路走下来,只觉得更热了一些。
大理寺的天牢是用青黑色的砖砌起来的,只看起来便让人从骨子里渗出寒意来,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正站在牢门前,正是之前施府的那个侍女。
之前姜朝月就觉得这个侍女有问题,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三人一行往牢内而去,具是沉默,牢内很静,只有水滴滴答的声音与杂乱痛苦的喘息声。
姜朝月的扇子也收了,牢里面阴冷的慌,她往宋钰的方向凑近了一些。
施夫人正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呈现出一股灰败之感来,她见到几人,眼里忽然迸发出光彩来,嘴里喊着,“阿柳,阿柳快救我!”
想来阿柳定然是施府的那位侍女了。
宋钰拉住了姜朝月,只剩下那阿柳继续的往前走着,走到了施夫人的面前。
她缓缓开口,指尖轻轻的点在牢门上,目光中似乎是带着快|感,“夫人,阿柳来了。”
施夫人的眼里流出浊泪来,死死地抓着牢门上的木栅栏,“阿柳,你快救救我!”
“可是阿柳不会救夫人的。”她甩开施夫人想要握住她的手,“阿柳是来告诉夫人真相的。”
“真相?阿柳你究竟在说什么?”施夫人一愣,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一般。
“夫人知道为什么小姐会出现在起火的屋子里吗?”阿柳脸上绽出笑来,像极了纯真无害的小孩子一般,“是我做的。”
“什么?你说什么?”
施夫人不断的用身体撞击着牢门,将手臂伸出想要来抓她,嘶吼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阿柳咯咯的笑出了声来,声音在牢里回荡着,显得尤为渗人。
“为什么?为了那死去的十一个孩子!”
十一个?姜朝月心底有些疑惑,难道阿柳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不成?她转头看宋钰,见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可是、可是我带你不薄啊!你怎么能杀了我的女儿,你怎么能!”
施夫人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污垢,就连流出来的眼泪都似乎是黑灰色的。
“你的女儿?”阿柳忽然靠近了她,“夫人,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的女儿早就死了!”
“你生产的时候,诞下的是一名死婴!你所谓的女儿只不过是施城从别人家偷过来的孩子罢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若施小姐不是施大人的女儿那一切就说的过去了。
“这些年来,我都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让你们都得到报应的机会,”阿柳的眼里流下泪来,“施城他作恶多端,若不是要拉着你们一起陪葬,我早就一死了之了……”
“这些年来,我眼睁睁的看着当年和我一起被偷进来的姐妹一个个惨死,我却要每日看着他活的逍遥自在,多么讽刺啊!”
若八年前阿柳被偷来时是六岁,那如今她应该是十四岁有余,可看脸却不过八九岁的模样,想来是迎合了施城的喜好才能够活到如今。
施夫人此时已经有些神经恍惚了,呆呆的坐在地上,嘴里还一直喃喃着,“不对不对,兰儿就是我的女儿……”
“你骗我!兰儿怎么可能不会是我的女儿呢!你骗我呜呜呜……”
她宛如疯魔了一般不断的用头撞击着地面,在地上抽搐着,嘶嚎着,最后晕死了过去。
从始至终,姜朝月和宋钰就如两个旁观者一般的一言不发。
阿柳转过身来,对着两人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宋大人与公主,才能让这些人罪有应得。”
到目前为止,事情的真相全部都已经浮出水面,阿柳是施城八年前偷回来的女童之间的一批,施小姐不是施城的亲女,施小姐是阿柳杀的,而施大人是施夫人杀的,火也是施夫人放的。
施大人这些年来做了不少肮脏事,但都被瞒得很好,相关参与官员已经全部被押到大理寺接受调查。
至于施府的下人为何对其态度冷漠,则是因为,每到夜深时,他们总能听见孩童的哭嚎。
真相的真相已经全部解答,只恨人心难测,如雾里看花,叫人真假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