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昱垂眸,目光幽幽。
沈宜姝发现自己再无收拾残局的能力,她索性双膝跪下,双手老老实实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掩耳盗铃一般的垂下脑袋。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除此之外,她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恕罪。”沈宜姝瓮声瓮气道。她不愿意在自己心仪的男子面前,显得太过狼狈。
但同时她心里也清楚,倘若她再不出宫,恢复自由身,傅家哥哥就要娶别人了。毕竟傅靖云弱冠了,不可能一直等着她。
思及此,沈宜姝只觉得内心一阵落寞凄凉,愁上心头。
傅靖云稍稍拧眉,有些看不下去,当即违背了家中意思,素来稳重如他,想要博一次。
皇上并没有把沈宜姝纳入后宫,难道不是么?
傅靖云抱拳跪地:“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霍昱在沈宜姝身上扫了一眼,这才允诺了傅靖云:“爱卿,你不妨直言。”
傅靖云一早就想与相府定亲,但父亲不同意,可他就是喜欢沈宜姝这个可人机灵的小姑娘。两家是比邻而居,他几乎是看着沈宜姝长大,听见她刚出生时哇哇大哭的嗓门,也见过她最纯真灿漫的韶华。
相府的处境堪忧,权势更是日薄西山。
傅靖云不敢保证,倘若沈宜姝继续留在宫里会发生什么事。
新帝残暴不仁,做事全凭心情。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心仪的小姑娘留在虎穴。
傅靖云说:“皇上,臣想要求娶沈司寝!”
此时,沈宜姝内心一阵欢喜雀跃,小脸蛋也逐渐泛红,仿佛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粉。
暴君快答应!
傅家哥哥果真是她的福星!
这一刻的沈宜姝只觉得未来可期,只要能够出宫,她又是一个精致美貌的女子。
就在傅靖云与沈宜姝皆在等待着霍昱应允之时,霍昱低沉到了极致的嗓音传来:“沈司寝一心扑在了大业上,无心婚嫁,沈司寝打算侍奉朕到天荒地老。这是沈司寝亲口所言,是吧?朕的沈司寝。”
沈宜姝无力极了。
她有什么劳什子大业?!
没错,她的确在昨日拍过这样的龙屁。
她悔了,当真后悔极了。
沈宜姝的下巴被暴君的扇柄轻轻抬起,被迫仰面。
然后,她听见暴君似笑非笑,又问:“沈司寝,你来对傅大人说清楚,你是不是不愿意出宫嫁人?”
她愿意的!相当愿意!
沈宜姝咬了咬唇,委屈巴巴。这种被逼无奈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她眼底水润泛红,眼看这要哭出来。
出宫的机会就在眼前,要她如何能够放弃?!
可在暴君的/淫/威/之下,沈宜姝不敢直接表明心意。
霍昱的嗓音阴沉沉的:“看来沈司寝昨日是诓骗朕?你可知那是欺君之罪?”
欺君是要杀头的!
沈宜姝只觉得她的头颅摇摇欲坠,在情与命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果然啊,在她眼里,小命价更高。
沈宜姝再度匍匐在地,跪地的小身板又缩成了一朵蘑菇,道:“微臣不想出宫嫁人,微臣只想侍/奉皇上到天荒地老!”
说出这句话,沈宜姝真想咬舌自尽,但她怕疼,也怕死。
霍昱呵笑了一声,看向傅靖云,说:“傅爱卿,你也听见了,沈司寝一颗心都扑在了朕身上。”
沈宜姝:“……!!!”内心的小人在撒泼打滚,她太讨厌暴君了!
傅靖云喉结滚了滚,眼眶有些微红,他算是看明白了新帝的意思了。
新帝根本不想放沈宜姝出宫。
但……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新帝对沈宜姝有意,大可收入后宫。
是新帝在惩罚相府?
傅靖云一时间琢磨不透,看着沈宜姝的处境,只觉得无比心疼。
他双手抱拳,强忍着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道:“臣……明白了。”
*
傅靖云离开了,他并没有被委以重任,可见新帝对定北侯府傅家并非十分信任。
自然了,新帝的心思深如海,满朝皆在猜测。
尤其是相府至今还没被抄家问罪,这无疑就是一个谜。
沈宜姝失落极了,她还没站起身,暴君的声音又刺激到了她。
“是老情人?”
不知为何,沈宜姝总觉得,倘若今日她承认自己心悦傅家哥哥,她的下场会很惨。
“不是的!皇上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