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姝的目光望向了暴君手中那把正滴血的长剑,还有青石地面上正抽搐的蛇,这都已经被分尸两段了,却还在试图蠕动,当真是垂死挣扎,像极了……她自己。
“来人!护驾!”陆达立刻对禁卫军道。
住持方丈,与几位大师,顿时也是面色失常。
傅靖云与几位同行的世家子弟对视了几眼,众人脸色各异。
与此同时,沈宜姝回过神来,松开了霍昱精瘦的/腰/肢,道:“皇、皇上,微臣失礼了。”
霍昱把手中长剑递给了她:“帮朕擦干净。”
沈宜姝双手伸出,颤颤巍巍的接过暴君手中的宝剑,她瞧着暴君提剑的动作那般轻易,可落入了她自己手里,却发现……真沉!
主持方丈走上前,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恭敬道:“皇上,眼下已开春,天气逐渐变暖,山林有蛇也是正常,贫僧这就给这畜生超度。一切皆是贫僧没有准备妥当,还望皇上恕罪。”
霍昱眯了眯眼,没有揭发住持方丈。
京城从未出现过响尾蛇,虽然眼下已是开春,但春风乍寒,还不到虫蛇出洞的时候。
霍昱挥手:“无妨。”
言罢,他又继续往禅房方向走去。
沈宜姝提着一把宝剑,更是艰难的跟上去。
陆达对禁军首领-白枫使了一个眼色,白枫会意,亲自上前把那条被劈成两段的蛇收入了布袋中。
主持方丈与几位大师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
禅房内,僧人很快端上了斋饭。
沈宜姝坐在一旁,取了帕子,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擦拭宝剑,她对着剑鞘,能照见自己的脸。
沈宜姝对这把宝剑,心生敬畏,当真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也会死在这把宝剑下。
她擦了又擦,凑上前哈了口气,继续擦,态度专注又认真。
霍昱眸光淡淡瞥了她几眼,胃口极好,很快就用了一碗斋饭。此时已近晌午,随行的禁卫军与宫人们皆在外面用斋饭。
霍昱道:“过来,把剩下的都吃了。”
沈宜姝的确饿了。
暴君经常让她吃剩下的饭菜,她倒是不介意。毕竟,吃剩下的,远比吃第一口来得安全。
好歹不必试毒。
沈宜姝将那把锃亮锃亮的宝剑递给了霍昱:“皇上,您看,擦干净了。”
这语气、动作、神态,都像是在邀功。
霍昱唇角一勾,接过长剑,笑道:“沈司寝倒也有优点。”
沈宜姝:“……”皇上是夸她,擦剑擦得好?
霍昱白皙修长的手指了指桌案。
沈宜姝立刻明白,当即端起瓷碗,开始扒饭。
待用完斋饭,沈宜姝有些撑了,就闻暴君道:“你傻么?吃不下,何必死撑?”
沈宜姝一脸迷惘,暴君此前每回都是威胁她必须吃光所有剩菜,今日怎又大发慈悲?
在沈宜姝一片茫茫然之下,霍昱站起身,长剑收入腰间,他迈出禅房。
沈宜姝随后跟上。
霍昱去慈恩殿祭拜供奉在法华寺的开/国/功臣/,上了一炷香,便就带人离开法华寺,对那条毒蛇只字不提,也并未惩戒任何人。
待帝王的车辇渐渐下山,主持方丈双腿发软,幸好被身侧小沙弥搀扶住:“方丈!方丈怎么了?”
除却方丈之外,几位大师也连连擦汗。
方丈对身侧心腹道:“快……立刻修书一份送出去,就说……没有得手!”
*
法华寺建在半山腰上。
车辇往下的速度略快,沈宜姝担心又会“落枕”,故此她一直直视前方,这样的姿势令得她能够看清前面的一切。
沈宜姝坐在暴君身侧,神情自然是高度集中。
不知到了多久,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只见一根箭矢从斜侧面飞射了过来,沈宜姝大叫:“啊——”
霍昱眼疾手快,那根箭矢不偏不倚的朝着他射来时,他身子倾斜,避开了那根箭矢。
霍昱侧过脸,对沈宜姝笑了笑:“朕的司寝,叫得真好听。”
“……”
沈宜姝水眸眨了眨,心跳加速、恐慌万状、六神无主。
下一刻,数名黑衣人从山路两侧的林子里涌了出来,陆达与白枫当即开始护驾。
“护驾!”
“保护皇上!”
沈宜姝的脑袋乱糟糟的,但她知道杀手是冲着暴君来的,她要想独善其身,还是先躲避一下比较好。
沈宜姝主动道:“皇上!微臣无能,保护不了皇上!微臣不愿意给皇上添负担,恳请皇上放微臣下车去。”
车辇太过危险,刀剑无眼,坐在暴君身边,不亚于就是把一只脚塞进了地府。
霍昱的脸色从容不迫,看着身侧人,他轻笑:“沈司寝,你想多了。朕只打算在关键时候,拿你当靶子用。”
沈宜姝:“……!!”嘤嘤嘤……暴君实在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