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第二天,搜查小队已经在克斯诺城堡门口集结完毕。
昨天舞会上,乌鸦向塞蒂亚传递来消息,西里停留在那伽城。
于是,借用乌鸦通知海恩斯等人故意向神殿暴露行踪,传递出黑巫师要在那伽城集合逃出卡斯曼帝国的消息。
听闻塞蒂亚要出发去那伽城,克斯诺伯爵难得清早从情人的床上爬起来,将亚瑟伯爵送到塞蒂亚车队里,嘱咐塞蒂亚务必将伯爵先生安全送到那伽城,并且私下交代,这位议员是一位不错的联姻对象。
克斯诺伯爵挤挤眉,暗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显然,他认为他的孩子昨日在舞会上开窍了。
亚瑟伯爵揉着脑袋晕乎地上了蔷薇马车。
“日安,亚瑟伯爵。”
他抬起头,迎上塞蒂亚小姐明艳又矜贵的笑容,舞会时的惊艳再次撩上心头。
昨天舞会后有很多贵族围绕在他身边询问他的感受,但事实上他只记得自己刚迈出邀请的步子,脚边就不知道撞上什么,再反应过来时,塞蒂亚小姐已经在他对面优雅谢幕了。
但不可否认,塞蒂亚·克斯诺绝对是顶层贵族们最期待的婚约对象。
不知道塞蒂亚小姐有没有想法离开克斯诺领地,前往卡斯曼帝都呢?这么想着,亚瑟伯爵回以笑容,应了塞蒂亚的问候,拉开话题,“塞蒂亚小姐是神术师,过两个月要前往乌托斯学院学习了吗?”
“当然,乌托斯学院是这片大陆上所有正式神术师的向往之地。”塞蒂亚流露着憧憬,“那里有最前沿的神术研究和最新颖的术法,还有诸神陨落前流传下来的神秘学,我相信任何一名正式神术师都不愿意错过。”
“而且,从乌托斯学院毕业的神术师们都会被帝国款待。”亚瑟伯爵巧妙地引出他的目的,“优秀的塞蒂亚小姐一定会被帝国议会和卡斯曼神殿争抢的,那里才能让克斯诺家族的蔷薇花绽放得更加美丽。”
塞蒂亚笑容加深,“亚瑟伯爵说话真好听,那么,将来到了帝都,还请伯爵多多照拂。”
“这是应该的。”亚瑟伯爵也笑了,他靠在车厢上几乎预料到塞蒂亚到时孤身求助的场景。
两人笑得各怀鬼胎,塞蒂垂眸,轻轻擦拭许久未用的光明法杖,如果亚瑟伯爵此时脑袋不晕乎,他一定会觉得寒颤,那平静的动作藏着戾气,像是在抚摸一把尘封的屠刀。
*
搜查小队直到晚上才行驶了一半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有数十英里的距离,车队只得在道路边的冒险者之家停留一晚。
在这片大陆上,并不是所有的骑士和神术师都能接受学院和帝国的正统培养,更多的骑士和神术师会集结成小队共同在大陆各地探索冒险,有的是为了金币,有的是为了能力提升。
于是,连接各大城市的道路旁边都会设立冒险者之家。
这次,他们停下的冒险者之家是遍布卡斯曼帝国的著名酒馆。
塞蒂亚从马车上走下来,浓厚的酒香和鼎沸的交谈声扑面而来,这间酒馆名为鲜花酒馆,酒馆大门两侧攀爬着茂密的藤蔓,上面坠着许多巴掌大的紫花。
“别看这些花焉巴着。”亚瑟伯爵走到她身边,“一旦有人攻击它们,它们会变成可怕的食人花。被它咬一口,可不是脱层皮这么简单。”
“冒险家们的世界总是这么精彩。”塞蒂亚不由赞叹。
骑士们护卫着他们率先进入酒馆,两人刚一露面,酒馆里交谈的声音瞬间静了。
作为这片领地的继承人,塞蒂亚的画像在领地各大酒馆都有珍藏,酒馆的老板很快赶过来,迎着他们进了最安静的角落。
晚饭在乱七八糟的眼神和窃窃私语中进行,临近结束,酒馆的大门忽然被踹开。
一个络腮胡、脸上横着刀疤的冒险者走了进来,远远就能闻到他浑身沾染的血腥味,这是个长期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他横眉一扫,在塞蒂亚和亚瑟脸上顿了半秒,径直走到前台,一巴掌拍下,“给老子准备点食物和酒,快点。”
塞蒂亚并没有在酒馆多留的想法,她起身出门,恰好和亡命徒擦肩而过,恶魔的黑雾粘连在他肩上,随后无声被扯断。
恶魔幽幽评价,“这是一具能让恶灵狂欢的载体。”
——他半边身子已经侵入黑暗了。
恶魔已经回归本态,虽然那些噪音和低语根本不敢骚扰恶魔,但黑巫师的异变药剂显然还在实验阶段,只能维持变化三天左右时间。
她心里叹道,“恶魔先生,你如果你是这样的审美,我不介意将你扔回深渊去。”
蔷薇清香淡淡扫过,亡命徒垂下眼眸,扣在腰间的手紧紧攥着,他很紧张。
离开酒馆,一辆破布笼罩的马车停在角落里。
门边站着两个警惕的冒险者,见到塞蒂亚出现,往马车边靠了靠朝她行礼。
搜查小队的骑士走到塞蒂亚身边汇报道,“是一群冒险者,他们接了灰鸽领地的任务,运送几名奴隶过去。我们检查过了,人和车都没有问题。”
那伽城处于克斯诺领地边缘,毗邻着杰森帝国灰鸽领地,领地的主人是一位公爵,领地一面临海,商业极其繁荣,甚至比卡斯曼帝国国都都繁华几分,很多灰色产业在那里蓬勃发展。
塞蒂亚点点头,似乎并不感兴趣。
冒险家们看到塞蒂亚走上马车,却没有半分放松,直觉告诉他们,这位继承人小姐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你闻到了吗?”塞蒂亚坐进马车,眸子微阖。
恶魔赞美道,“是死亡的味道。”
*
深夜里,一辆破布马车跑得飞快,拉车的两匹壮马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
车厢顶部坐着的车夫,全身包裹在黑斗篷里,外貌在月色中露出一撇可怖的刀疤。
马车后方坐着两个人,腰间的长刀已经出鞘,做好应对突变的准备。
而车厢里挤着五个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里面弥漫着古怪的药剂气味,即便这样,车厢里仍旧死寂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