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夏清舒趴在他新住所的阳台边上，时不时扭头看看外头左边的另一个阳台有没有亮灯。

那头正是对面陆珩家。

第一百零八次探头，夏清舒趴在窗户边上，扭头往左看，乌黑的眼睛带着些许期待，但那抹期待的光在看见依旧漆黑一片的阳台时瞬间黯淡了。

陆珩……怎么还没回来呀？

失落的垂了垂眼睛，夏清舒默默把头收了回来。

死亡之门实在看不下去了，声音里透着深深怨气，宛如一个深闺怨妇：[王，你好像很希望见到那个人类。]

夏清舒：“……”

“我、我只是有点担心……”

夏清舒转身背靠着窗台，脑袋低着盯着自己穿着拖鞋的脚尖，“明明是因为我没有吸收干净，万一害得陆珩被批评了怎么办……而且刚刚还是陆珩解决了污染者，如果这样了还被批评，一定会很难过的。”

目光一直落在脚上那双偏大的深灰色拖鞋上，夏清舒忍不住又想到了陆珩。军区的拖鞋都是统一发放的，他之前还是兔子的时候，总是喜欢在地面上蹦蹦跳跳，最常看见的就是陆珩穿着这种拖鞋的脚。

“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应该跑掉，这样陆珩就会直接杀掉那些污染者，这样基地就不会被污染者污染……还害死了这么多人。”

说着，他的声音越发低落了。

[不是……]

死亡之门的声音里满是不解。

[那又怎样？咱们可是大反派，让污染扩散什么的……这是好事啊！]

“才不是呢！”夏清舒立刻反驳，他抬起头来，不知为何眼眶有些红，“才不是什么好事呢……我不想再看到有人被感染变成怪物了，也不想再看见有人死掉了……”

“看到那些……我好难过啊。”

眼眸泛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夏清舒小声道：“死亡之门，我不想当大反派了……”

[什么！？]

死亡之门难以置信：[王，你在说什么傻话？]

“才不是傻话，之前信了你的我才是傻子。”夏清舒咬了咬唇，执着道：“为什么我就一定是大反派呢，我不想当了，只要我不去做坏事，我就不会变成反派。”

[王，您知道什么是命运吗？]

死亡之门的语气重新沉了下来，语调奇异如同在咏叹，像极了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

[您不靠近黑暗，黑暗自然会主动来找你，您是黑暗之主，一切黑暗之物都会被您深深吸引，被黑暗包围簇拥的您，永远都做不了好人。]

黑眸微微睁大，夏清舒被他这种绝对的语气惹得有些生气，“你胡说！”

[时间会证明一切，愚蠢的人类暂时蒙蔽了王的眼睛，可是他能蒙蔽一时却无法蒙蔽一世，黑暗之主终归回归黑暗的拥抱。]

死亡之门的声音不再像平时那般尊敬讨好，反而隐含怒意，咏叹调瑰丽奇幻，如同某种古老的预言、或是诅咒。

夏清舒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死亡之门……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夏清舒抿抿唇，“不理我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理你了。”

他又跑去了阳台，探出半个头看去——依旧是寂静的黑暗。

夏清舒：“……”

他转过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

凌晨一点一十。

怎么会还没有回来的。

*

“吱呀——”

黑暗的楼道中传来轻轻地开门声，一道亮光从开启的门缝中倾泄而出，紧接着一颗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

乌黑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四周安静的惊人。慢慢的门又开启了一点，半个身子跨了出来。

对面的门紧闭着，就连门缝中也无法觑见没有一丝光亮，夏清舒慢慢走到门口，轻轻扣响了门。

“扣、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