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道:“死并不是最难受的。人彘之刑可以活命,可被做成人彘的人比被斩首的人痛苦百倍。”
“你是说,刺杀公爷的人并不是想用毒药杀死公爷,而是想让他受折磨?”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憎恨孟星飏,连死都无法让他解恨,非要用最歹毒的毒药。
李修元没有否认,只是默然看向榻上的人。
现在定国公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或许就是下毒的人想看到的情景。
“到底是谁干的!”傅挽挽怒道。
寻灵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她亦是愤怒,唯有惊云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眉峰略微比寻常要紧绷些。
“不过,也多亏他的恶毒。”傅挽挽道,“如果不是他想折磨公爷,公爷必不能保住性命,等到李大人来解毒。”
李修元微微挑眉,唇边的笑意浓了些。
“夫人说得有理。”
傅挽挽小心地看向李修元,又问:“李大人,你能帮公爷解毒的,对吧?”
“下官没有十分的把握。”
“没有十分,那也有九分是不是?”
对着傅挽挽期期艾艾的眼神,李修元迟疑了一下,“至多五分。”
“真的?”傅挽挽大喜过望,“多谢李大人,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
“夫人稍安勿躁,下官要先回皇极府把其余毒斑查清楚。”
“好。”
李修元将书桌上的画稿一一收好,放进药箱,便向傅挽挽告辞。
傅挽挽送他走出院子,又忍不住问:“李大人,查清毒物需要多长的时间?”
“下官心中有些猜测,但需要回去翻书查证,若是下官猜得没错,三五日便有结果,若是猜错了,那时间就长了。”
“如此。”傅挽挽认真地点头。
李修元见状:“夫人似乎并不担心?”
“不担心啊。”傅挽挽道说,“因为李大人看起来也并不担心。”
李修元微微一笑,朝傅挽挽拱手:“下官告退。”
送走李修元,傅挽挽转过身往院里走。
一进小院,就对上寻灵和揽月两张不理解的表情。
寻灵道:“夫人,就这么三言两语的你就信了他?”
傅挽挽奇怪道:“信啊。你们都不相信吗?”
揽月和寻灵摇头,傅挽挽看向廊下的坐着的惊云:“你也不信?”
惊云不知在想什么,皱着眉没有说话。
傅挽挽知道他不会答自己的话,于是道:“我爹爹跟我说,越是厉害的人,越喜欢说话留几分余地,他刚才说他有五分把握为公爷解毒,他一定有十足把握解毒。”
“而且,”傅挽挽狡黠道,“他说他心中已有猜测,我猜,他其实已经知道公爷中的是什么毒,并且已经想好解毒的办法了。但他就是故意拖延几日,好叫我们不觉得他太厉害了。”
“御医看了那么久都看不出什么毒,他来看一眼就知道了?这都是夫人瞎猜的罢。”寻灵道,“夫人是不是被那个李修元迷晕了头,他说什么夫人都相信。”
平常她这样说,揽月都会反驳,帮傅挽挽说话,但这回她一说,揽月跟着点头。
傅挽挽下意识看向惊云,果真眸光森然地盯着她。
“什么迷晕,”她赶紧为自己分辩,“那……人家李大人是来给公爷解毒的,人都请进来了,我当然说点好话捧着,不然人家怎么肯尽心为公爷解毒。他武功再高,那也一定没有公爷高。”
“是吗?”惊云冷冷道。
“那当然了,谁不知道定国公武功天下第一,我只不过在客气一下,等夫君醒过来,一招就能把那什么李大人打趴下了。”
揽月哈哈大笑起来:“夫人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有一点不对。”
“哪点不对?”
“夫人说越厉害的人,说话越喜欢有所保留。我们爷天下第一厉害,他说话从来不会保留,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
傅挽挽只是见过孟星飏,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怅然过后,傅挽挽叹道:“等李大人为公爷解了毒,我就能知道公爷是什么样的人了。”
“夫人,你真的很盼望爷醒过来吗?”
“为什么不?”傅挽挽觉得揽月问得古怪,“我为什么不想公爷醒过来?我在你心里那么坏吗?”
揽月支支吾吾,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旁寻灵道:“公爷容貌尽毁,就算解了毒但还是这幅模样,夫人真的不害怕吗?”
她说了出来,揽月也顺势道:“等公爷醒了,那就跟现在不一样了。”
傅挽挽没想过这个层面的问题。
如果定国公醒过来,身子应该很虚弱的,不过她貌美如花,他指不定非要跟她洞房花烛。解了毒,那些可怕的毒斑应该就会消退了,只有那半张烧毁的脸恢复不了,面面相对,应该是有点可怕……
不过,夜里熄了灯拉了帐子,长得多可怕都看不清楚,大不了她闭上眼睛。
傅挽挽蹙眉,闷闷道:“要是他能行的话,我也不是不行。”
负手站在廊下的惊云挑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