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但说无妨。”
听到桓墨这话,金宝珠脸上的笑意顿时延展开来。
昔年她处处为他考虑,掏空了家底给桓墨打点身边,却也没有换来这厮半点真心和感动,如今时过境迁,她应该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最起码也要把这两年搭进去的银钱拿回来。
虽是这么盘算这,金宝珠的脸上还是温婉良善的神色,抬眸看向桓墨间还故意显出几分怯怯。
“既然侯爷都说了,那妾身……姑且先要五千两好了。”
姑且……
先要五千两?
“夫人既说了,自然是好的。”
桓墨笑意依旧温润亲和,金宝珠看着他微眯的双眸却知道他已经有几分愠怒。
但是那又怎样?
“之前妾身从渝州带来的嫁妆约莫也有五千两,说来当初来京中置办宅邸就用了大半,剩下的这几年下来也所剩无几……”
说着金宝珠索性收起脸上的怯弱神色,只淡淡的望向桓墨。
“所以,妾身这五千两,应当没有多要。”
青砖红瓦之间女子站的笔直,那一身素色裙褥淹没于身后的白雪,好像模糊又好像鲜明。
桓墨脸上依然挂着浅淡笑意,金宝珠知道这这是他一贯的模样,但依然忍不住暗恼。
前世这男人便把皇上的赏赐统统分给手下的将士,半分都没留给府里,为了维持府上的用度,她一次又一次给渝州老家书信,为了守住他桓墨脸面,只对父母说是她自己爱慕虚荣挥霍无度。
后来呢?
后来桓墨牵着白依依的手说,这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
他说女子当如依依,品性高洁,济世救人。
袖中的双手微微捏紧,半晌金宝珠闭了闭眼睛,索性推开门走出府去。
她真的。
一刻也不想和这个男人再过下去。
身后的男人做什么样的表情,有什么样的想法她已不想再花心思思索揣摩,金宝珠只觉得自己跨出桓府的那一刻居然有些释然和解脱。
“夫人……”
身后传来芝儿小心翼翼的声音。
“夫人,外面风寒,不唤辆马车吗?”
金宝珠闻言裹紧了披风,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丫鬟,淡淡的笑了笑,
“以往在渝州,我们不都是这般上街市的,何须什么马车?”
“那……那倒也是。”
被金宝珠这么一说,芝儿也想起了从前的时候,便上前挽上金宝珠的胳膊。
“可是,夫人今日不是去医馆吗?”
“去医馆又不妨碍你家小姐带你去找别的乐子。”
找乐子……
芝儿闻言抿嘴笑起来。
自打金宝珠嫁给桓墨,便收了从前洒脱性情,一心一意当好一个桓家夫人,再没有出阁前那般玩闹过,如今又听到幼时小姐爱笑闹的话,芝儿也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
“那,芝儿要吃山楂饼。”
“好,吃。”
“芝儿还想去听书。”
“好,听。”
“芝儿还想买新衣裳。”
“好,买……”
金宝珠被芝儿挎着臂膀不停地撒娇,也渐渐扬起唇角。
人生短暂当然需要恣意一些,有些银两该花就花了,反正回去之后狗男人得把银子还给她。
将近的年关的金陵城其实是有些冷清的,街市上的商铺大都都已关门,寻常叫卖的货郎也都销声匿迹。
只除了眼前此处。
金宝拧眉看着眼前排着的长队,瞥了眼正吃着糕点的芝儿。
“这医馆什么来头,生意竟这般兴隆?”
“芝儿也不知,只知道最近在金陵的名气很大,好像许多贵族家眷都会来这里问诊,据说那问诊的大夫是个极俊俏的公子……”
俊俏公子……
金宝珠闻言轻笑,京城王公贵族的家眷青睐个美男子那倒是稀疏平常的事儿。
难怪人会这么多。
“算了,我们是来看诊的,又不是看俊俏郎君的,走吧,芝儿。”
“啊,好……”
芝儿一边说着一边踮脚朝医馆里望了望,可惜啥也没有看到不免有些失望。
金宝珠离开的时候,瞥了眼医馆的匾额。
白云山馆。
金宝珠看着牌匾上字,一瞬间恍如隔世,整个人都有几分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