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送的阴风有点猛。
阎溜溜好不容易才落稳,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拉了拉被阴风吹乱的衣袍,这才朝“投送带”的另一头,挥了挥小手。
“投送带”一直通了好远,黑呼呼的,阎溜溜啥也看不见。
但他还是扯着自己的悲伤蛙面罩,露出了上扬的嘴角,表示自己很开心。
实际,他的心情很是低落,在他们那旮瘩,没有哪个崽愿意来上面的托儿所。
尤其是正逢托儿所园长,更新换代之际。
可是没有办法,爸爸说了,不好好学习,是没办法天天向下的。
投送他来的阴风,绕着他转了几圈,烟消云散了。
爸爸走了!
阎溜溜扁了下嘴,想要寻求安慰。
他瞥了眼面前的大活人,又扁了下嘴,更想哭了。
新老师是女人啊!凶不凶的?
听白奇奇说,女人都是烈焰红唇大脑虎,像孟细细一样喜欢拿平底锅拍大脑门。
阎溜溜扭了扭身子,局促不安地低了头,紧盯着袍子底下的小脚尖。
夏满时也看见了他的小脚尖。
哪部鬼片上说鬼是没脚的……嘿,人家有!还是奶呼呼的那种。
但夏满时一对上他的悲伤蛙面具,立刻愁容满面:“你是什么……鬼?”
阎溜溜抬了头,悲伤蛙面具下的黑眼睛眨巴眨巴,“我是……嗯……”
新老师好凶残!怎么一来就提问呢?
阎溜溜支支吾吾,大大的黑眼睛忽地闪过睿智的光芒。
可他很快又紧皱着眉头,又怂又想占便宜的心情在拉锯,最终还是决定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他挺了挺小胸膛,“我,我是…爸爸鬼!”
说完,他小心翼翼看了看夏满时的脸色,摇头晃脑给自己壮个胆,补充道:“你,刚才就是这么叫…的。”
我竟无言以对呢!
夏满时深吸一口气。
嘤,新老师是不是要拿平底锅打孩子了?
阎溜溜决定先下手为强,嗖一下,闪到墙角,挺着小肚皮翘着小屁屁,面壁。
夏满时其实只想知道他姓甚名谁,这不是阴差阳错请来了,还得圆润地送回去。
谁知他这么不客气,还径直跑到了里面呢!
所以不好送是吗?
“哎,小胖墩!”夏满时试图跟用翘屁对着她的小鬼沟通。
但沟通无效,翘屁小鬼没听见似的扭动了一下小身子,继续面壁。
夏满时被他气乐了,嘟囔一句:“墙都快被你看出花来了!”
她想,这么干耗着恐怕不行!她的时运够背的了,跟翘屁小鬼呆的久了,万一更倒霉呢!
其实按照夏满时从夏老道那里学习到的“理论知识”来说,不管是跟翘屁小鬼谈判,还是跟孤魂野鬼谈判,都是讲究策略的,得先礼后兵。
夏满时从装着夏老道“遗志”的檀木小箱里,变戏法儿似的摸出了三根檀香,用打火机点燃。
纸钱倒是也有,可她还不想惊动酒店里的防火系统。
三根烟柱打着旋儿弥漫开来。
夏满时害怕翘屁小鬼闻不见似的,故意用手扇了扇香气。
“哎呀,大老远的过来,累了吧!吃了这三根香,打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哇,香迷糊了!
口水都要流出来啦!
阎溜溜吸溜了一下小嘴,刚想不客气,就听她说要让自己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立刻用双手捂住了小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