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己时一刻,一辆华盖马车驶出臧州城。
沿路山林郁郁葱葱,倒与平常居于竹筑小屋的风景差别不大,撩着窗帘看了没一会儿,舒清晏就感觉有些困了。
他夜晚经常做梦,醒来有时知晓有时不知是何梦,今日又提早起床启程,睡眠总是不足。
同乘一辆马车的谢亦朝接住困倒的人,将其枕在自己大腿上,盖好薄被。
又往后靠住车壁,闭目养神。
平静并未维持多久,原本乖乖待在他腿中的人陷入梦魇,呓语出声。
“不……”对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晃动着头似乎想要挣脱什么。
谢亦朝手指点在人额头,淡淡的白光亮起,慌乱激动的人平静许多。
“别怕。”谢亦朝低声说道,彻底拂去对方肉眼可见的恐惧。
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发生。
谢亦朝的腰被抱住,那双抓住他的手不安分地推搡,回传进潜意识的良好触感,令睡梦中的舒清晏表情放松些许。
“安心睡吧。”谢亦朝抹去舒清晏鬓角的冷汗,“有我在。”
他的话落,紧紧攀附着他的手松落。
谢亦朝默然的注视,神色掺杂丝冷,平时潋滟的桃花眸里晦涩的暗色光影沉浮,修长的指节轻轻敲在一旁的木格上,一声一声漫不经心地响起。
正在行驶的马车轱辘在地面摩擦出嘈杂短音,最终停止。
“老爷,暂在此休息,可否?”幕帘外传来赶车马夫的话语。
旋即慕帘内,回了声淡淡的肯定。
马车停在一处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凉地,附近视线开阔,临靠山壁。
谢亦朝犹豫是否要叫醒舒清晏,对方就先行清醒了,在发现自己躺在他大腿上的现实后,脸颊顿时漫起绯红。
“那个…抱歉,我……”舒清晏想解释,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谢亦朝:“无妨,你也不用这么拘谨,男人之间靠靠大腿算什么。”
舒清晏张了张口,不好说男人之间有什么,他本人就是例子。
“下车吧。”谢亦朝道。
他们雇佣的马夫是有三十多年驾驶马车经验的人,姓杨,别人都叫他杨子。
四十八岁的杨子,看起来身体依然壮实,古铜色的皮肤透出健康的光泽,他正在收拾一块可以暂时落脚休息的泥巴地。
“老爷好。”杨子看见雇主下车,招呼道,“舟车劳顿,只得吃一些方便携带的食物,希望老爷您别嫌弃。”他想了想补充道,“傍晚前就能遇见一处村庄,届时就能用热饭了。”
谢亦朝看了眼杨子手中的干粮摇摇头:“你收拾落脚地就成,吃的我来。”
杨子愣了愣,立时点头应下。
而恰巧从车中出来的舒清晏就见空地中凭空冒出锅碗瓢盆,甚至还有炉子。
“……”舒清晏。
谢亦朝挽好袖子,着手准备起吃食来。
他剪了一截腊肉,腊肉是昨日买的,烧水。
又取了一把野菜清理,豆腐切块,正好水烧开了。
豆腐野菜腊肉丢进水中,盖好煮,另一个锅也烧起做麻婆豆腐。
撒上野葱花,完美。
现煮米饭也来不及,谢亦朝折中弄了几块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