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眼实际上是佛教的概念,是囊括五眼六通的意思。其他关于宿命轮回的方面不谈,在洞察力方面是有记载的非同凡响。
严胜的表情猛然凝固了,虽然很快又努力缓和了下来,但六眼的洞察力不可能错过这样的细节,五条悟看得分明。
“禅院家的人应该要到了。”严胜重复了一遍,他感觉胃酸又开始上涌,整个天旋地转一样地难受,即使是呼吸法都不能让他完全恢复到平时的姿态。他只觉得脸颊很热,像是要撕裂开,好让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从这具人类的躯体里边钻出来一样。
“悟,刚刚只是我的推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他下意识对这个心理年龄应当远远小于自己的弟弟辩解道。
五条严胜见识过真正的天才,那样的家伙是不会出错的,起码不会在这上面出错,悟所说完全正确,现在的他确实拥有和现在的五条悟相差不大的洞察力,但六眼远远没有到极限,而自己拥有的通透世界已经是过去沦为恶鬼的上百年积累了。
五条悟没有反驳,漂亮的面孔上还是挂着不像是普通小孩子的,带点恶趣味的笑,起码在五条严胜眼里是恶趣味的。
“兄长推测得很准。”他这样说。
严胜竟从中听出了几分认真,准确地来讲,是认真的敷衍,再加上忽如其来的,头一次从五条悟口中说出的‘兄长’这个词,严胜整个人几乎要发起抖来,他头一回毫不闪避地直直地和五条悟对视起来。
“悟大人言重了,我应该去见禅院家的人了。”严胜用周全的礼节硬梆梆地顶了回去。
他从前虽然态度上恭敬生疏得过分,但措辞却还带点兄弟间的温情,就像是五条太太一样,没什么话语权,也没什么地位,凭借着亲密的血缘关系拥有了称呼五条家神子名字的特权。
严胜不喜欢这种‘特权’,五条悟却因为血缘对这相当执着,即便他没有明说,严胜也还是能看得出这一点,所以基于早先就做出的决定,在这种事情上,他选择服从未来的最强。
但凡事有例外。
这不寻常,五条悟自认已经摸清了双生兄长的行为模式,那并不难,因为严胜是一个相当固执守旧的人,起码自五条悟记事以来,他就遵循着一个准则。
——五条家一直以来的上下尊卑。
那套东西五条悟从来嗤之以鼻,不过他毕竟是五条家的神子,所以也并不需要服从那些陈旧且腐朽的规则,否则天性桀骜的他是早就要把家族的这片天捅穿的。
不过严胜却很信这个,和那些五条悟一眼能看出是被这套规则束缚的族人不同,他的这位同胞兄长近乎像是从历史里边走出来的武家子弟一样,把那套上下尊卑的东西当成了处世的原则。
但这样讲又不确切,五条悟的直觉告诉他,严胜同样是被动地被束缚着,而且是束缚得太久了,以至于自己欺骗了自己,错把那些东西当作了自己的信念。
“不用你去。”五条悟收起了脸上的笑,他那张脸孔在大部分时候都还是相当能唬人的,没有表情的时候精致冷漠得简直像是冰雪塑成的一样。
礼节那种东西在五条悟面前毫无意义,他不管这个,但严胜还遵守,更何况......
有人来了。
两人同时侧目。
“禅院家的天与咒缚?”开口的是五条悟。
站在后边不远处的少年相当意外地看了过来,他的轮廓很锋利,眉眼间透出一种出鞘的刀刃一样的锋利感,说是少年,是因为严胜和五条悟都看过资料,但如果只看体格和气势,说他是成年人都丝毫没有违和感。
“这就是五条家的六眼小鬼?”禅院甚尔反问,“还有那个没有咒力的孪生兄弟?”
不管是严胜还是五条悟都没有回答的意思。
这种说辞太失礼了,不过一想到是五条悟先用的冒犯性指代来称呼对方,严胜的心情也就稍微平和了,他很清楚,在咒术师眼中,自己只是五条悟的附属,没有谁会专门关注五条严胜。
只不过是普通的对五条悟的回敬波及到了身为兄弟的自己。
“啧。”甚尔不爽地撇了撇嘴。
他本来的目的也只是凑热闹地围观而已,或许还要带点发泄似的意味。
就算是比当作五条家的神子,不也还是要像珍奇动物一样被御三家的人,总监部的高层一批批地围观嘛。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理,至于五条严胜...在见面之前,禅院甚尔对他的全部印象也就是在心里说一声挺倒霉的,只知道是五条悟的孪生兄弟,至于到底是兄长还是弟弟,名字是什么,那些都不重要,因为那仅仅是个不幸出生在御三家的普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