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普通也很寻常的对话,安室透没有再多做试探,他很清楚,有时候,探究欲过于旺盛反而会带来糟糕的结果。
因为波洛咖啡厅刚刚才开始营业的缘故,店里只有安室透一名店员在,这一杯咖啡也因此做的要稍微慢一些。
严胜安静地坐在靠窗的卡座上,维持着在大部分普通人看来相当不舒服,却颇具观赏性的板正的姿态。
冬日的阳光毫无阻挠地透过玻璃窗照射进咖啡厅,这个时间段的阳光总是稍微有些刺眼的同时又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即便出于情绪感知异常的状态,严胜都有了一种清晰的,活着的感觉,这时候的阳光仅仅只是阳光,一种赋予人类世界光和热的东西,而不是其他什么复杂的意象。
严胜忽然有种被某种温暖的情绪包裹的感觉,他微微侧过头,阳光直直地迎着严胜的面孔照射过来,却没有刺痛他的眼睛,只是给那双赭红色的赫灼的眼眸添了几缕明亮的光芒。
这种温暖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生命被孕育之初一样。
等阳光偏向另外一个方向,严胜所在的这个位置不再被照射的时候,他才从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日光...”严胜下意识喃喃出声,他的情绪感知刚刚似乎在某些方面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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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5 am
孔时雨推门而入,一眼就注意到了穿着和西式咖啡厅格格不入的直袴的严胜。
“你就是五条严胜吧。”他很确定地说,“禅院跟我说过你,你们的情况差不多。”
大概咒术界的御三家出来的人都有相当特殊的气质吧,孔时雨想,不过眼前的少年和禅院甚尔所说的其实不太一样。
他还记得当时的场景,那是一次委托后。
“御三家,果然都是一样的垃圾。”禅院甚尔嘴上毫不留情地贬低着那三个在咒术界代表着最顶端的家族,一边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愉悦的笑。
孔时雨啧了一声,“那你笑什么?”
“我见到了一个同类。”
“那小鬼是五条家的人,现在才那么大吧。”禅院甚尔随手比划了一下,“完全没有咒力,肉/体的力量很不错,五官也相当敏锐,身上的气质...某些地方和我有些像吧。”
“我可没听说过五条家有天与咒缚。”孔时雨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咒术界,尤其是御三家的事情没什么好掺和的,更不要说是探究那些乱七八糟的秘辛了。
甚尔自然也知道孔时雨一贯明哲保身的态度,所以只是耸耸肩。
“确实,说太多也没有意义。不过我把你的名片给那个小鬼了,他以后应该会打电话找你。总之,就算是给你介绍了拉了一个新合作人吧。”
那个时候的孔时雨在中介人这个行当里只能算是最底层,不过禅院甚尔够强,他才能在中介人这个行当里拓展足够的人脉,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地位。
所以考虑到禅院的能力,孔时雨没有把这件事放到脑后。
虽然并不是强者,但形形色色的委托人和合作者见多了,孔时雨自然也有一套属于中介人的直觉,他可以确定,在战斗力方面,严胜足以成为他的合作者。
他对着严胜露出了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以示尊重:“我是孔时雨,久等了。”
“你好,我是五条严胜。”严胜看着孔时雨,脸上还是一贯冷淡到堪称冷漠的表情,他不太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来继续这段交流了。
在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之后,严胜才从记忆里找出了唯一的共同话题。
“禅院甚尔最近怎么样?”他问。
孔时雨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圆滑如他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那种表情倒不算难看,准确地讲,是相当尴尬。
严胜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孔时雨的表现之下的潜台词,禅院甚尔的近况并不适合作为交流的内容。严胜推断得出自己应该另起话题,但异常的情绪感知使得他几乎没有办法找到话题。
事实上,即使没有情绪异常,他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的,前世的东西是只属于他自己,或许还有其他幸存着的恶鬼的隐秘,而这一世和五条家的联系也算是使用仪式彻底切断了,即使还有,也属于不适合讲的秘辛。
这些压抑到像是能溺毙人的死水一样的东西,如果自己不是情绪感知出了差错,大概又要被那些强烈的负面情绪包围了吧,严胜的脑海中浮现出从前属于黑死牟的扭曲的面孔,赭红色的眼睛里却一片空白。
面对严胜缺少表情且格外冷淡的面孔和似乎平静无波的眼瞳,孔时雨最后还是给出了答案。
“禅院的妻子不久前难产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