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在空阔的船厂上,阳光洒落的透彻,加上船身上新漆泛出的光,更显明亮。
走进去后入眼便是两艘新船,十余丈的两条船置在最近的平地上,已有不少人围看。
安芝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便直往船厂内走,远远的陆凤苓惊呼了声高架起的两艘船映入眼帘,比初进来时候看到的长不止一倍,架在那儿几乎将后面的船都给遮住了。
“这是今年最大的一条船,长二十七长有余船上分了五十多舱比去年的那条长了不少。”陆庭烨说了这艘船的底价,衙门内定下的六百两,到最后拿下时不会低于千两银子而作为今年最大的一艘船最终的价格怕是还会往上走。
安芝上前绕了半圈却看上了这条船后面的,比其小了一些,她转头问陆庭烨:“这条呢。”
陆庭烨伸手示意了个数目安芝一顿这底价确实是高了但若今年前来的这些人都奔着那两条大的去,这些反而不会涨太多。
“这艘是沙船,吃水浅,适合沿江近海,不能远航。”沈帧指了前面一艘,越往里人反而是越少,前来的商客都集中在几艘大船上,沈帧所指的福船,二十丈左右,比林家如今两条福船要大上不少,能容纳两百石的商货,“你看如何?”
安芝心中有着计算,如今林家三条船,只有两条福船能远航,一年南北两趟,运回来的货加起来也不过四百石,沙船价虽便宜,但又只能沿江近海航行,倒不如选两艘宝船合适,再者,商船总需更替着用,父亲留下的那艘尚新,林家原来的那条却有些旧了。
安芝想了会儿后道:“我想将这沙船买下,再添两艘福船。”
陆庭烨有些惊讶,她要添三艘,林家的生意要做大,势头也没这么猛啊。
沈帧见安芝已经做好了决定,眼神微动,若有所思。
再往里,就是些不起眼的小船,在反悔时他们又在安芝刚刚挑的那艘上看了会儿,离开时太阳高照,船厂内聚集的人越发多,在走到那艘大福船附近时,身后传来叫喊声,众人转身看去,范家两位老爷赶了上来:“沈少爷,陆少爷,这回说什么都得让我们尽一尽这地主之谊了。”
昨日陆庭烨去范家拜访时他们也邀请了,但当时沈帧不在,陆庭烨就拿了他做借口没有应邀,如今一行人一个不少都在这儿,范家还特意赶上来,便不好拒绝,在往外走时,看着前边与大哥侃侃而谈的范家老爷,陆凤苓凑在安芝耳畔低声道:“那位范老爷十分好/色。”
“怎么了?”
“昨天我跟大哥去范家,仅是饮茶小坐,他就叫了侍女来作陪。”若非她在,那侍女都快坐范老爷腿上去了,“不知道他会把我们带去哪里。”
“不至于吧,这才正午。”安芝望过去,这青天白日的,总不至于去那些香柳之所。
陆凤苓点点头:“你说的也。”
两个人皆是这般想的,可两刻钟后,下马车看到面前的牌匾时,却是无语,什么不至于,直奔了这满香楼,安芝虽还未进去,闻到里面散出来的胭脂水粉味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陆庭烨怕两个姑娘家在这儿不习惯:“你们要不去附近逛逛。”
不等安芝回答,陆凤苓一下挽住了安芝的手臂:“我们跟你们一道进去!”她可要看牢了大哥,别叫他在这儿被谁勾走了魂。
安芝没说什么就让她拉进去了,到了二楼的一处包房,偌大的窗户外就是这满香楼的大堂,靠墙那一处台子上有女子在弹琵琶,两边还有伴舞的,薄纱衬臂,撩人的很。
对旁人来说大中午来这烟花之地,犹如是大清早饮酒,都是有些不适应的,但范家两位老爷却是习惯的很,平时不说,每年的这段时间,淮安内几处大的香柳酒楼都是在中午时就开张了,一直热闹到深夜,客人之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前来的商客。
“来来倒酒。”范家二老爷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的年纪,为人爽气的很,一面招呼着一面朝外边喊,让人安排姑娘过来,“叫牡丹姐妹俩过来,还有玉兰。”
安芝看陆凤苓不断往自己这儿坐,失笑:“怎么了?”
“太香了。”陆凤苓忍不住捏了捏鼻子,这儿的姑娘用的并非都是好的胭脂水粉,气味浓了难免不好受,安芝让宝珠拿出一个瓶子递给她,陆凤苓闻了闻,这才舒服一些,“你这好用,我回去也备一个戴在身上。”
“这个给你,我那儿还有。”安芝见她实在难忍,“要不我们出去罢?”
陆凤苓看向桌子对面,轻哼:“不行,大哥他最喜欢逛这些地方,出门时我娘还嘱咐我了。”
安芝不由看向沈帧那儿,这一眼,却险些笑出声来,轮椅边上的初七几十年如一的绷着张脸,不仅是绷着脸,连所站的位置都没动,这可苦了陪在沈帧身边的姑娘,原本隔着轮椅就有距离,这会儿加个冰山,时不时还给她个漠然的眼神,让这位姑娘无从下手。
姑娘也不是轻易言弃的人,笑着端了酒盏,干脆站起来,朝沈帧欺身:“公子,我给您倒酒,来,这可是咱们这儿最有名的。”
却不想酒才倒下去就让初七给挡住了,玉兰愣了愣,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