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空荡荡的,灯也关了,安静得毫无声息。桌上的纸质文件堆积如山,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记号,还有几张被风吹到了地上。
籍舟:“……”
他什么也没说,弯腰把那几张纸收好,整整齐齐放回了桌边。
然后关上门,走了。
大概十分钟后,风平浪静。
姜渚的秘书碰巧进来送资料——乍一推门,当场大惊失色。
“老板?!”
秘书整个人都傻了:“你、你跑桌子后面干什么???”
“嘘……”
“不是,你干嘛呢?为什么要这样?”
秘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吃力地蹲下来,看向桌板下方的隐蔽死角。
此时此刻,他的老板背抵墙壁,狗狗祟祟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秘书:“……”
姜渚:“他走了没有?”
“他?谁?哪位?”秘书快抓狂了,“你到底在躲谁啊?”
姜渚啧了一声,“……你让开。”
说着打开抽屉,拿出他的双筒望远镜,麻利地怼到脸上,伺机观察敌情。
镜头晃悠来、晃悠去……忽然之间,停住不动了。
画面里出现了籍舟的脸。
他在对面办公楼的窗台上,面无表情,直视着姜渚的眼睛。
姜渚:“……”
籍舟点燃一支烟,并朝他做了个电话的手势。
下一秒,桌板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籍舟直接问道。
“怎么会呢?”姜渚扯出一抹微笑,“我能对完美优秀的籍主编有什么意见?”
籍舟:“你想辞退我?还是让我申请离职?”
“你误会了,没有的事。”
姜渚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晦暗。
他只是……
还没做好应对的准备。
一个长期行走在强光下的人,披着一身沉甸甸的外壳,被无数双冰冷尖锐的眼睛注视至死。
就算是他,也有不想被人看见的地方。
“我知道了,是因为那天时夕的问题?”籍舟突然道。
姜渚呼吸一滞,心跳猛地加速起来。
籍舟:“你很讨厌时夕,这个是雷区?”
姜渚松了口气:“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行。”籍舟淡定道,“现在我脱粉了。”
姜渚:“???”
籍舟:“我不希望个人喜好影响到工作进度。今后我不再是时夕的粉丝,你也不用膈应了,这样可以吗?”
“籍主编!”姜渚难以置信道,“这种事情,是可以随意放弃的吗?你是个假粉丝吧……”
籍舟一脸无所谓:“是啊。”
反正,本来也不是什么粉丝。
“你……”
姜渚彻底麻了,混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真没想到,之前那么温柔说着喜欢的人,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跑路跑得比什么都干脆。
果然,恐怖分子的心是铁做的,为了工作宁可斩断一切世俗牵绊。
等等……
姜渚一下子坐了起来:“我也很讨厌抽烟,你为什么不戒?”
“啊?”
籍舟不耐烦地皱了眉。
姜渚:“籍主编,请你立刻把烟戒掉,这个问题更影响我的工作进程。”
电话那头“咔嗒”一响。
打火机应声燃起,籍舟点了第二支。望远镜的镜头里,那张清冷干净的面庞,很快便被悠然散开的烟雾包围了。
他边抽边说:“不要。”
姜渚不甘心地问:“你的烟不可以随便戒,脱粉是可以随便脱的吗?”
籍舟:“对。”
“……”
咔嚓。
姜渚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放下望远镜,失魂落魄地坐了回去。像只好不容易被人捡走,又因为脑子有坑被丢掉的狗勾。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籍舟也没看他了,专心抽着烟,目光停在很遥远的地方。
姜渚想了很久,说:“要不,我们打个商量……”
“籍老师!!!”
——这时候,听筒忽里传来另一道声音,有些陌生。是旁边有人喊他。
“不说了,你自己琢磨吧。”籍舟二话不说,啪的挂了电话,只剩嘟嘟嘟一串忙音。
“……”
姜渚一个激灵,抓起望远镜,朝对面办公楼的窗台上望。
籍舟旁边多了个人,清爽的短头发、长得又瘦又高,比籍舟还高半个脑袋。
他俩聊着聊着,那人直接伸出手,搭上了籍舟的肩膀。
看起来关系很要好的样子……
姜渚把望远镜递给秘书:“那是谁?”
秘书:“……”
他嫌弃得不行,却还是瞅了一眼,说:“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啊。”
姜渚扬了扬眉,示意他别卖关子。
秘书摊手道:“当然是籍主编最偏爱的那个作家啦。”
姜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