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黄昏时分,雪依旧在飘。远远的,能够听见爆竹在空中炸裂的声音。 橙红色的火苗跳跃在红泥小炉中,壶中煮着刚从梅花上刮下来的雪。 ——如果忽略院子中响亮的重物落地声,倒也不失为一个宁静的夜。 国师端着茶杯的手一滞,本来微微抿着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丝细小的弧度。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低下头继续品着香茗。 “猜猜我是谁~” 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一只柔软微凉的小手遮住了他的眼。 “今日是除夕,娘娘照理来说应该更年长一岁,怎么越发幼稚了?”国师开口道。 “不是让你别叫我娘娘了嘛!” 手快速的收了回去,李安歌娇嗔的样子映入国师的眼帘。 “连星云都改口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李安歌撅着嘴,在小国师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哦?”国师挑了挑眉,“星云怎么个改口法?” “星云没和你说嘛?”李安歌一脸坏笑,“他现在已经改口叫我师母了。” 国师闻言,一口香茗顿时卡在了喉咙中。 不过,他似乎对于李安歌发现星云的身份并不意外。 “你怎么没反应啊?” 李安歌在国师身旁坐下,身子一歪就自然而然的靠在了国师的身上。 李安歌刚靠上去,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僵硬?” 话音刚落,国师浑身一颤,变得更加僵硬了。 “……原来你是害羞了!” 李安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看着小国师颇为恶劣的笑了起来。 “……都是当师母的人了,竟然还如此顽劣。” 国师好不容易咽下喉咙中的茶,望着笑的前俯后仰的李安歌,眸色逐渐深沉起来。 他扣住李安歌的后脑勺,俯身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世界清静了。 国师半阖着眼帘,看着李安歌近在咫尺的脸。 唇齿相触的那瞬间,两人皆是一颤。 小国师今日怎么这么主动? 李安歌被亲的迷迷糊糊。 “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空走神……” 国师啃噬着李安歌的嘴唇,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 却更添一份缠绵韵致。 他将另一只手环上李安歌的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雪渐渐的小了,大地被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太阳也沉入了地平线。 几颗星子在月亮周围闪烁,天空干净的像是用水洗过。 许久,相叠的两个人影才分开。 “我翻墙过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李安歌微肿的红唇嘟着,似乎对于国师的突然袭击很是不满。 她的脸早就飞满红霞,半眯着的眼中水光潋滟。 真想叫人再吻上去,狠狠的蹂/躏一番。 国师一脸餍足,他伸出手,弹了下李安歌的额头。 “你说呢?” 李安歌捂着额头,从国师怀中起身。 她沉思了半晌,忽然惊道:“……是星云?” “哼,原来也不算太笨。” 国师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颇为随性的屈膝而坐。 自从他那一日在华安寺,一个人对着扇门说了许久的话后,他便想明白了。 若是喜欢就去争取,若是舍不得放开,那就紧握手中。 人生苦短,不过百年。若是不去争取,只能错过。 多么简单的道理,他时至今日才懂。 国师今日只松松的挽着个发髻,其余的黑发垂落在腰间,称他更是眉目如画,清逸俊朗。 李安歌却无暇欣赏国师的盛世美颜,她将手中的杯子往小几上重重一放。 “国师大人!你居然骗我!” “星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何来欺骗之说?” 国师面不改色的掏出一快帕子,极为细心的将李安歌手上溅到的茶渍擦掉。 “明明是安歌心疼我,自己先提出来的。”国将李安歌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安歌对我的千般好,本座心里都一一记着呢!” “你……无耻!” 李安歌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国师这副色气满满,厚颜无耻的样子,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怪不得她让星云和自己一起过三个人的除夕,星云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拒绝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无良国师! 眼见着李安歌要恼,国师忙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本座已经查出那个踹你下水的侍卫,到底是谁的人了。” “是谁?” 李安歌果然被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 “那安歌先说,本座无耻吗?” 国师斜斜的撑着脑袋,一脸似笑非笑。 何止是无耻两字能概括的! 简直是厚颜无耻,臭不要脸,脸皮比城墙还厚!! “不不不,我们国师大人文成武德,英明神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无耻这种词语,怎么能和您沾得上边儿呢?” 虽然心中已经将小国师骂了千万遍,但是李安歌还是腆着着脸把他尬夸了一顿。 “本座也是这么觉得。”国师看着李安歌狗腿的样子,极力忍住笑。 “定是有小人言语间中伤本座。” 李.小人.安歌:“……” 刚才是谁说她幼稚来着?她觉得小国师也挺幼稚的。 嗯,还挺记仇。 “您还是先说正事儿吧。”李安歌咬牙切齿。 眼见着逗的差不多了,国师这才开口问道:“安歌和苒妃娘娘曾有什么过节?” “过节?”李安歌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国师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李安歌又想起那一日太玄帝说的话——“朕当初明明吩咐过内务府,每月按照贵妃的份例发送给华安寺。李安歌却说她缺衣少食。苒妃,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幕后之人是苒妃? “你想的没错,幕后之人的确是苒妃。”国师道。 “在年少无知的时候,抢了她喜欢的男人算不算?”李安歌想了又想,只能想出这么个理由来。 李苒的生母死于难产,因此李苒一出生就被分到了大房那里,是原主李安歌名义上的妹妹。 二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称得上和谐。 唯一的冲突,便是二人都倾慕于太玄帝。 而李国公,唯独将李安歌嫁了过去。 现在的李苒之所以成为了苒妃,全凭她自己的手段。 所以李安歌在某些方面,其实还蛮佩服李苒的。 国师本来还有些紧张,可是瞧见李安歌提到太玄帝时毫不在意的态度,那些情绪忽然间就消了大半。 李安歌说,以前喜欢太玄帝是年少无知。 国师听着这话,顿时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李安歌能够迷途知返,他还是很高兴的。 “不应该啊,我都出家了,对她已经没有实质性的威胁了。她干嘛还要弄死我?” 李安歌左思右想,还是弄不明白。 “根据本座的了解,苒妃从不做无用功。” “既然你和她的利益冲突只有太玄帝,而她又如此急切的想要杀死你……” 国师的眸色沉了下去。 “那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太玄帝有关。”他藏于袖中的双手逐渐收紧。 “安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说……是皇帝让她派人来弄死我?”李安歌闻言一脸惊恐。 天呐!太玄帝简直就是禽兽! 还好她抱了国师这条金大腿! 国师:“……” 国师突然觉得自己那些纤细的小情绪有点可笑。 李国公家似乎是中了某种诅咒,两姐妹都对太玄帝执着的可怕。先有李安歌为了嫁给太玄帝,让父亲逼婚,后又有李苒为了太玄帝,不惜和李府决裂。 李苒的母亲只是个低贱的歌姬,且早就因为难产死了,因此李苒根本没有母族的势力。 没有李国公和母族的支持,如今,太玄帝便是李苒的全部。 李苒一定是从太玄帝那里看出了什么,认为李安歌对自己有威胁,所以才对自己的姐姐痛下杀手。 “本座是说……”国师的眸色越发深沉,“太玄帝对你或许并不简单。” “你是想说太玄帝其实喜欢我,而且还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种?” 李安歌瞪着一双杏眼,她因为吃惊而微张着嘴,就像是一条被风干的咸鱼,看上去有些蠢。 她一扭头,发现小国师的脸上神色莫测,忙剖白自己的心意:“我差点就死在华安寺里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对喜欢的人那么不上心!” “我的心里,只有国师你一个。” 李安歌学着国师之前的样子,深情款款的将国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 国师感受到手底下柔软的触感,整个人不禁一愣,随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安歌……” 他别过头,露出半截已经变成粉色的颈子,目光躲闪着不敢就是不去看李安歌。 “嗯?怎么了?”李安歌只以为国师不相信自己,顿时急了起来。 “不信你摸摸,这颗心正在为你而跳。” 她将国师正欲收回的手,又往胸口使劲儿按了按。 “小国师,你感受到我炽热的心了吗?” 李安歌执着的看着国师。 “……” 国师说不出话来。 手底的触感丰满而具有弹性,他只觉得自己的掌心格外灼热。这股热顺着流淌的血液,一直烧到他的心里。 烧的他整个人都躁动了起来。 “呀!” 李安歌忽然看见木质地板上,滴滴答答的红色印记,不禁发出一声惊叫。 “国师大人,你怎么流鼻血了?!” 她伸出手,强制性的将小国师的脑袋掰回来。 国师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含糊其辞的答道:“许是暖炉边上太燥,待久了有些上火。” “是吗?”李安歌一脸懵懂。 她掏出胸口的帕子,俯身过去替国师擦拭着血液。 从国师的角度,刚好看见李安歌因为掏帕子,而有些凌乱的衣襟。 以及少女胸口柔美圆润的曲线。 他想起方才的手感,只觉得身子中的那股热化为急流,直直的朝小腹窜去。 于是乎…… “啊!” 李安歌一声尖叫。 “怎么鼻血越流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