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抄好的经书上,还带着淡淡地墨香。
早前,日子艰难的时候她总要来拜上一拜,求个心里依托。如今日子好了,乌拉那拉氏反倒来的更勤快了些。
不求诸般富贵荣华,只愿两个小的日后能稳稳当当的。信女便是日日来拜也是愿意的。
胤禛从衙门忙完回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从下人处得了消息也只淡淡点了点头,只说了句晚些过去。不顾小丫鬟欲言又止的目光,抬脚大步往正院儿里走去。
落后一步的苏培盛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随即连忙跟上。
“阿玛,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大哥便要走啦!”
胤禛普一进来,便见自家小儿子撅着个嘴巴,咋咋呼呼道。
“爷回来了,快些落座吧!”乌拉那拉氏先一步上前。接过来人手中的官帽,又将一块儿湿好的帕子递了过去。口中随意道:
‘’也是这俩孩子,非要等到爷您回来了,才肯坐下来用膳。”
弘晖见状也迎上去颇为规矩地上前行了一礼,笑意温润,出口的语气却颇为亲近:
‘’阿玛,可是衙门最近出了什么事?’’
出乎意料,这次胤禛却没有开口回答,反倒先一步坐于上首,又伸手将一旁的弘曦提起放到一旁。这才缓声道:
“先用膳吧!”
见两个小的吃饱喝足后,胤禛轻轻啜了口茶水,这才缓缓开口道:
“阿玛昨个儿刚从你皇玛法那儿领了差事,过几日便要到南边儿去一趟。”
南边儿,弘曦愣了愣,倒是一旁的弘晖几乎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可是淮河那头儿的工程?‘’
胤禛微微颔首,看向对方的目光中不觉带了几分满意:“弘晖是如何知晓的?”
弘晖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过儿子的些许猜想罢了,今夏雨水较往年多了些,淮河那头儿的堤坝又才加固没多久,想来皇法玛心中必然不是那般放心……总要使人前去验收一番。”
说到此处,又不免又有些担忧,一双秀气的眉紧锁着。
“只这工程浩大,且江淮一带本就多雨,阿玛您………”
下首的弘曦则是想到几年前,他还是个只会蠕动的小婴儿的时候。他家阿玛出去一趟,回来就又干又瘦,丑的他差点认不出来,好像也是去视察什么工程。
心想他家阿玛还真是尽挑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不过毕竟事关许多人性命,他心里还是很佩服对方的。
弘曦微微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胖乎乎的小爪子,他要是在大些就好了……
“爷……怎么尽揽些这种的差事……,不说旁的,总要为自个儿的身子想想……”
却是从方才起便一直沉默的乌拉那拉氏犹豫着开口道。
本来男人家外头的差事,乌拉那拉氏从来不愿多一句嘴的。只是想到前两回的事儿,这朝廷又不是没人儿了,总不能回回都逮着自家爷受这份儿糟践。
转而想到隔壁府里那两口子,这些时日几乎日日往裕亲王府跑,忙里忙外的外头谁不道一句重情重义。于诸宗氏中更是受尽了好话。
直言老裕亲王当日没白提携。
这如今名声,实惠都有了。
知晓自家爷的性子,乌拉那拉氏也不多求些什么,只是如今这般也委实太受罪了些。
一旁的弘晖虽也眉头紧锁,却也未曾多说些什么。不比额娘,他心中明白,淮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且这般大的工程一旦出了问题,涉及的人员等闲不是随便一个钦差能应付得了的。
首先身份压的住,其次本人又要有这种决断魄力。更重要的是,这种又累弄不好又得罪死人的活儿几个身份高贵的想沾染。
胤禛坐在上座,抬首间便将几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弘曦虽还小,即便还有几分懵懂,内里却也是个知晓轻重的。又见长子心中已有几分思量,不由更加满意了几分。
只觉这些年种种心血终归没有白费。
食指缓缓摩擦着腰间的玉饰,胤禛低头看着底下一大一小两个还有一旁眼含担忧福晋,再出口更是温和了许多。
“此事事关重大,便是你们皇玛法不提,你们阿玛我也断不愿意将此事交于旁人之手。咱们出身皇家,既是受了这天下万民的供奉,总要对的起身上这身皮子。”
“再则,此次还有你们五叔一道……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五叔?弘曦两兄弟对视一眼,心下却是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