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二人走后,采玉一脸兴奋道,“小姐,您怎么看出来是那个芳桃撺掇的呀?”
林榆姒摇了摇头,“没看出来,诈出来的,小姑娘嘛,不禁哄。”
“那还是您厉害,我都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还以为这三小姐就是个爱闹事的呢。”
林榆姒只笑笑,她也不好和采玉说得太明白,这如意阁主动换上名贵宝石这事固然可疑,但也总要先将簪子送去修理才行,若将府里之前发生的事串上,倒确实是像有人刻意为之。
顾沄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脾气虽骄纵了些,总不至于有这么深的心思,那最引人怀疑的,也就只剩下那个事后“恰好”出现,又“恰好”发现簪子摔坏的芳桃了。
只是这根线虽暂时抽出了一道引子,可这般费尽心思背后的逻辑,却依然令她半点头绪也无。
难道就为了给自己换上个货真价实的大宝石吗?
那这人得是个大慈善家啊。
过了一日,绣玉也从如意阁再得了回信,对方只道原本那颗红玺已经按照他们的规矩销毁,绝不会重新雕饰后再假手他人,又随信附上了一个小小的荷包。
林榆姒将那荷包开了个口,只见其中装着一团细碎的粉末,捻出来一看,倒还真是晶亮的一片红。
按他们的意思,这应当就是销毁后的红玺残骸了。
“小姐,这也敲得太碎了吧!”绣玉也从中捏了一抹,放在指尖对着日头晃了晃,“不过您别说,这亮晶晶的宝石粉还挺好看的。”
“可问题是磨得这么细,也看不出来出来究竟是不是原来的那颗啊,他们是不是在糊弄咱们呢?”
采玉接过那荷包,抖了抖其中的粉末,皱眉道,“居然连稍微大一点儿的都没有呢,难道还生怕我们把成型的小块都捡去镶在别的首饰上不成?未免也太谨慎了吧。”
林榆姒也报有同样的疑虑,可人家已经将她的所有要求都按需奉上,虽说可能有些形态上的差异吧,但也给出了合理的理由,再继续追问下去倒好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便也只能作罢。
她大手一挥,“算了,你们拿去玩儿吧。”
又过了两日,便终于到了顾洮婚期休沐的最后一天。
林榆姒本想去打个招呼,却又总怕打扰了他的苦读,一直拖到临睡前都没能下得了决心。
她略有些烦乱地将自己的发尾编成辫子又拆开,反复了数次,都快给自己卷成法式大波浪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睡觉。
管他呢,他都这么大人了,好像也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
翌日清晨,林榆姒却是到这儿以来头一回被丫鬟叫醒。
“小姐,您醒醒。”
“干什么,除了着火别找我。”林榆姒将肩上的手扒开,抱着被子向床内挪了挪。
“小姐,”采玉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您快起来吧,侯爷那边已经点灯了。”
“侯爷关我什么事,就算玉皇大帝来了我也要睡觉。”林榆姒的起床气很是有些严重,已经到了神挡杀神的地步。
“小姐!”采玉的语气加重了些,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侯爷今日要上朝,您要起来帮他更衣啊!”
林榆姒有些不耐烦地坐起,眼睛却依然没睁开,气恼道:“他有手有脚的,难道自己不能穿吗?”
采玉无奈,只能笑着哄道:“我的好小姐,好歹是成婚后的头一回嘛,您就当起来做个样子,明天再继续睡。”
“行吧,明天再叫我就真翻脸了。”
林榆姒眯眼抓床沿着起身,不受控地连打了几个哈欠,脑中依然带着几分清晨的混沌。
她几乎是在半梦半醒中穿戴齐整,又被采玉拉着在回廊中一路穿行,终于来到了顾洮平日里起居的半爿小院。
他也刚洗漱完,见到林榆姒的一瞬倒是真真十分意外。
“你怎么来了?”
林榆姒望着他的一脸错愕,微叹了口气,行吧,就算为了你这张脸,我也得先忍一忍。
她堆起笑上前,接过小厮手中的腰带,“侯爷今日归朝,我怎能不来送一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