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到来的赤松源站在房间的大门处,冷静地注视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然而刚刚丢出去的那把手术刀,也意味着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平静。
沉默地对视了一瞬后,赤松源走上前去,用再平常不过地语气开口道:
“晚饭时间到了,晶子,该吃饭去了。还是说……你想先治好他,然后再去吃饭?”
……
被带离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逃避开那个令人崩溃的场面后,走廊上——
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晶子停下了脚步,接着,泪水一点点从眼眶中溢出,却还在努力强忍着克制住:
“我明明是为了救他们才来到这里的,可最后却是我让他们再也无法离开这片战场,是我把他们‘败北’的权力剥夺了!是我让他们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是我让他们的生命变成廉价的棋子了……”
凝视着眼前这个哭泣的女孩,赤松源不禁想到了当年在瑞士时,自己和津岛先生的那次针锋相对。
【还真是要把人的所有价值都榨干啊,榨到成为一个不剩分毫价值的废物后再舍弃掉,然后虚伪地颁发个荣誉勋章以及一点津贴,以‘英雄’之名来让对方相信自己被榨得一干二净是正确的。】
【如果说取得战争的胜利是‘正确’的,那么只要能达成这份正确,其余的就都不重要。不光光是开战的常暗岛,就连与之临近的一些沿海地区也都受到了波及,呆在欧洲太久的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如今国内最大的港口城市横滨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那不应该是你们这些政客的锅吗,您说呢,身为内阁高级官员的津岛先生?】
走上前去,蹲下身来,赤松源缓缓地把哭泣着的女孩抱进怀中:
“你没有错,应该承担这些的从来都不应该是你。‘请君勿死’这个能力究竟是温柔的还是残酷的,取决于使用这个能力的人,晶子你这么重视眼前的每一条生命,所以被你救回的每一条生命都不会是廉价的。很难过,是吗,可是能够为生命感到悲伤,恰恰代表着晶子你是温柔的啊……比起‘请君勿死’这个能力,你的悲伤和温柔才是更珍贵的。”
接着,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头顶,最终停留在了头顶上别着的那个蝴蝶发夹上:
“而且,你的这份温柔,也已经切实地传递给了被你拯救的生命啊……所以,他才送了你这个发夹,不是吗?你一直戴着这个发夹,也是在感受着他的心意吧。”
话音落下时,与谢野晶子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紧紧搂住赤松源,宣泄般地大声哭了出来。自从来到这个基地后,第一次如此无所顾忌地用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泪水来诉说着自己的感情。
赤松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抚着小女孩的后背,不去打扰,任由她像个普通的孩子那般好好哭一场。
……
“虽然有料到你会来找我,但没想到这么快啊,还以为会在忙完你今天的实验后呢,怎么,今天的工作都不打算做了?”
森鸥外回到基地里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看到已经坐在屋里等着他的人时,微微挑了挑眉头。
坐在他屋里那张办公转椅上的赤松源将椅子转过来,正面看向他:
“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