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案几之后自然跪坐着大将府的主人何进,而右首位跪坐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其弟车骑将军何苗,当今军方两大人物此时却枯坐堂中,不置一言。
良久,何苗轻手抚着身前的案几,缓缓的饮了一口茶,显然心事重重,瞧了眼上首位,凝声道:“兄长,此事值吗?”
“值与不值,并非你我可言,万事皆看今后。”弹了弹衣袖,轻吹一口浊气,幽幽的盯着府门之外,继续道。
“你我须知,南阳何氏,于这帝都之内,终究还是浅薄了些!”
“此事,小弟自然明白!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我就没有退路了,否则到不如回那南阳,领一富家翁余生足矣!”
“可。”停顿了一会,凝视着何进,迟疑道,“兄长,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幽静的堂内静谧异常,两人尽皆跪坐案几后,看着前方呆呆的出神,良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幽沉的叹息。
……
帝都洛阳、四世三公袁家
迥异于外间的喧嚣,此时的袁家府宅,却是寂静的异常,不似大将军府那般幽静,而是落针可闻的宁静。
颤颤巍巍的袁家仆从不敢发出丝毫声息,静静的缩着头,秉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行走着,如此倒使得整个袁府陷入另一种异样的安静。
原因无他,平日里和蔼可亲、慈祥善良的老家主,今日不知缘何,触发雷霆大怒,竭嘶底里的嘶吼着。
袁家的后院书房中,此刻只有连个老者互相对坐,端坐与书桌之后的正是袁隗,当下,面红耳赤,须发尽张,骇人异常!
而与其对面心惊胆战的老者,也不是旁人,正是太医苑的老太医袁敝,此刻拱着手、低着头垂立在袁隗的对面!
“告诉我,是谁当初与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袁隗瞪着眼眸,声嘶力竭的质问道,显然此时已经怒到了极致!
“敝先前所言却是属实!并未曾欺瞒袁公!”
“汝还敢狡辩!”闻言,袁隗几乎是暴跳如雷,如今想来,正因为袁敝的消息,自己才想到借此机会,来个将计就计!
从袁敝那里了解到那药的药理,再由宫中的耳目探听刘宏将要参加酒宴,接着酒宴,刘宏数日未曾饮酒的身体,加上大臣们的激怒。
气血上涌加之身虚体弱的毛病,必然会怒而晕却,那时且罪责皆指向张让,证据确凿,又不在宫中,他又能用袁术的力量,直接缉拿张让等宦官!
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会一波三折,最终毁于一旦,还使得自己白白欠了何进那屠家子,一个人情,满朝公卿皆在,他又如何抵赖!
想到此处,袁隗便心如刀绞,在看向那时竟怯懦不言的袁敝,更是怒由心生,又欲呵斥,却不料袁敝却拱手沉声出言。
“袁公息怒,敝以为此事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