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凉:“怎么,你以为朕有病?”
徐德一噎:“……没。”
“你诅咒朕?”
“奴才不敢!”
“你不信朕?”
“奴才不敢!”
“你们都瞎了。”傅冀又道。
那么大一只魂,居然只有他能看得见。
“……陛下说得对。”
“你们还都聋了。”
那么混账的话,居然只有他能听见。
“……陛下说得对。”
傅冀点头,然后下了结论:“所以,有病的是你们,而不是朕。”
徐德继续含泪回道:“陛下说得对。”
傅冀大步离开了。
徐德:唉!
这样下去,只怕陛下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呢。
亲政殿里有几个大臣在等着傅冀。
他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先唤来了黑羽。
“端王情况如今怎样了?”他看向黑羽。
黑羽跪在地上,给他汇报:“回陛下,端王府最近两个月大夫出入频繁,飞影等人也细细探查过了,端王身体确实更差了。另外,弥州最近有异常人出现,疑似西棠国之人。”
傅冀沉思了一会儿,又敲了敲案面:“那贤王那边呢?”
“贤王处无异常。”
傅冀点了点头:“知道了,继续让他们盯着,下去吧。”
“是,陛下。”
傅冀又唤来了右飞令韩永年。
“盐井的事,查得如何了?”
“回陛下,我们已经暗中摸清了关系网,拿到了部分证据……”
“嗯。”
傅冀见完他们,又应付了下外面几个大臣后,终于想起了另一件事:出宫。
黎玉书一醒来,就感觉浑身这也痛,那也酸。
这是昨日挖沙铲石的后遗症!
他蔫蔫地和父亲一起上了马车。
狗皇帝!
他又想起了昨晚见到的情景,便顺嘴小声问了他爹一句:“爹,狗……当今和皇太后是亲母子吗?”
“嗯,”黎侍郎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爹,那他们的关系好吗?我听说好像不太好。”
黎侍郎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正面回答他,只说:“你不用管那么多。你只要知道,如今一国之君是皇帝,而不是皇太后就行了。言多必失,知道了吗?”
“哦。”
到了小淮坡,黎玉书目光一扫,便发现了,其余一起被罚的人好像也跟他差不多,都像蔫了的小白菜。
因为这,大家干活的速度足足比昨日慢了好几倍,即便今天依旧有太监在一旁监督着。
太监们虽说是奉了命来监督的,但面前这些人毕竟是朝里高官和高官儿子,也不好太过于苛刻,只能偶尔督促下他们。
黎玉书因为脸和身体的原因,收获了好几道格外怜爱的目光,其中有一道目光极为热烈,甚至似乎还带着点男女间那种疼惜般的意思——来自于刑部侍郎的儿子胡良泽。
黎玉书当作没看到。
不过,他倒是趁机又多偷了些懒。
傅冀站在坡上看着他,冷哼一声:“不中看,也不中用。”
他的目光都落在了黎玉书身上,并没有关注其他人。
过了一会儿,他看够了,才慢悠悠地走了下去,身后跟着一批人。
黎玉书正歇息着呢,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喧哗,接着便听到一个太监高声道:“陛下驾到。”
黎玉书的身子僵了僵。
狗、狗皇帝?
其他人都纷纷醒过神来,跪在皇帝面前:“陛下万岁万万岁。”
黎侍郎把黎玉书的身体转了过来,面对皇帝,低头小声道:“玉书,跪下。”
哦哦。
黎玉书动作僵硬地跟着跪了下来。
傅冀的目光扫过黎玉书,见他似乎有些被吓到的样子,嘴角微勾。
混账东西,你也知道什么叫怕了?
“各位爱卿和小公子都辛苦了,起身罢。”
“谢陛下。”
黎玉书站起来,低着头,仿佛要将自己埋在尘里似的。
糟了,狗皇帝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半个月前他没杀自己,但如果现在看清自己的脸,知道自己是谁后,会不会忽然反悔了?
黎玉书努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偏偏下一刻,他又听到了狗皇帝说道:“黎爱卿,你身边这位孱弱的小公子,是谁?”
黎玉书:你才孱弱!
你中看不中用!
“回陛下,是臣的儿子。”
“哦,”傅冀微笑着点了点头,“抬起头给我看看。”
黎玉书慌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然后跟狗皇帝的目光对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