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珊准备转身的步子,在听见“简小姐”三个字时顿住。却是未停留,稍顿了后,直直走出了房门。
池翊手上的动作慢了些许,却是很快恢复过来,向着夏格年询问道:“小姐的病是何时?”
“三日前,小女被一人推入河中,起来便发了高烧,原先的大夫看了,开了些风寒的药方,喝了两日却不见好转。得知先生来了椿城,老夫便修书请先生来了。”
“只是风寒?”
“前几个大夫都说只是风寒,小女最初两日也确实只是高烧发热的症状,不知为何今日偏偏面色发了黑。”
“小姐最后一次清醒是什么时候?”
“昨日傍晚,小女还是清醒的。”
夏老爷此时脸上带了一丝忧愁,他就这一个女儿。倘若出事了,不说没办法和地下的夫人交代,就连他自己心底,都交代不过去。
“夏老爷,小姐这是中毒了,在下若是没判断错,小姐中的应是三日昏。”
池翊对着眼间携着疲惫的夏格年,淡淡的说道。
“三日昏?”夏格年的脸色稍稍变了。
“夏老爷应当是不陌生的。”
池翊话说到这,夏格年却是明白了。
池翊这是在问他:“夏小姐最近可是开罪了何人?才会被种下如此狠辣的毒。”
“三日昏”如其名,其中的“三”有两层含义。
一是毒成之后三日见毒效,二是下毒分毒引、毒身与毒尾三步。
毒一旦成,除下毒之人,难以医治。因为三步中的毒引,是下毒之人的血;而毒身,是用下毒之人血喂养的蛊虫;毒尾却是简单不少,仅需一根银针染上蛊虫浸泡后的污血。
倘若这期间,下毒之人有丝毫心软,大概率是成不了“三日昏”的。
夏格年有些踉跄,生在草药世家,他怎会不知“三日昏”。看着脸色发黑的女儿,夏格年突然明白了何为“报应”。
他怎会不知这毒是谁下的,只是他没想到。苏合香居然真的敢...敢对雪见下手。
还是如此狠毒。
“先生,老夫就雪见一个女儿,能不能烦请先生,倾力救治!”夏格年这话说的悲戚,虽是恳求,言语中却透露着一丝威胁。
池翊抬了抬头,对着夏格年说道:“在下自会尽力救治,只是“三日昏”,夏老爷当是知晓的。如若不能找出种毒之人,在下把握,仅有三成。”
想了想又补充到:“倘若只找到了种毒之人,却不能让其拿出解药,在下的把握依旧只有三成。”
池翊的慈悲,总是平等的洒向每一位病人。不曾偏了些许,言语也不会多做克制。对眼前的夏小姐是,对曾经的简小姐亦是。
“曾经的...”
池翊望了望屏风外,早已没了简珊的身影,心下一沉,却还是等着夏格年的答复。
果真,夏格年面有吞吐之色,却还是开口道:“不怕先生笑话,老夫应当知是何人。此人现在正在一偏院中,因身子原因,老夫现在派人去请。”
池翊听出了夏格年的欲言又止,也就随意问道:“身子原因,是病弱?”
却见夏格年摇了摇头,目露难言之色:“是怀了身孕。”
夏格年边说边摇了摇头,一派往事难回首的做派。
池翊却是难欣赏夏格年脸上的戏,那悲楚之下,竟还隐着一丝得意。
池翊冷了眼,看向病床上的夏雪见,他刚刚未说的是:“种下“三日昏”之人,中途当是犹豫过的,否则此时夏雪见的病情只会更严重。即使是他,也应当只有一成把握。”
此时,外面小厮忽然慌乱闯进来,向着夏格年便跪下道:“老爷,苏小姐,苏小姐不见了。”
一句话说的磕巴,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身子原因,不是病弱,是怀了身孕,苏小姐。”
池翊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还未回去,他已经开始后悔那声“简小姐”了。
阿星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池翊,脸上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心中甚至大逆不道的想:“如果可以的话,回去了他想暂且和主人划清界限。”
夏格年听完小厮的话,手中的茶杯便摔了出去,脸上一副盛怒的模样。
“不是派人日夜守着吗,一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你们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小厮颤着身子伏在地上,半天不敢开口答一句。
池翊见状,对夏格年说道:“那我们便先告辞了,外头两位小姐怕是已经等得急了。等夏老爷找到了种毒的人,再去寻在下便好。”
夏格年想阻止,开口道:“先生若不就住在我府中...”
池翊微微摇了摇头,这便是拒绝了。
“倘若寻不到种毒的人,在下便只有三成的把握,老爷不若好生想想,到时再去寻池翊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