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锦娘紧紧拽着秋暝的手,好似就要用尽全身力气般,一遍一遍道:“你要记住,娘叫崔锦时,娘才是西北王陆骁的嫡妻,你记住了吗,你不要忘了。”
她每说一遍,秋暝都点头应是,待看到秋暝应下,锦娘又开始重复问,直到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能盯着房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最后原本紧握的手掌变得冰冷僵硬,秋暝搓着手掌拼命想把这双手捂热,结果只能是徒劳。
她一遍遍唤出那个称呼,可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回答她。
良久,秋瞑才起身打了盆水仔仔细细给锦娘擦了身子,又翻出了那件锦娘一直珍藏着的嫁衣。
秋瞑不止一次在夜里睁开眼,看见锦娘坐在油灯前,抚摸着它暗自垂泪。
它是那么普通,只在衣襟绣上了一串石榴花,就连村东头的杜鹃姐姐嫁人时穿的花开并蒂的嫁衣都不如,可它又是那么特别,火一样的红色,却偏偏红的绚丽又残忍。
锦娘爱俏,也生得艳丽,纵使经年久病让她看上去憔悴不堪,她亦是美的,可这世道却教女人成了男人的附属品,失去了爱情她们就会迅速凋谢、枯萎。
美貌无用,不过一具皮囊,多年后不过也是一抔黃土。
锦娘下葬的那一日。
秋瞑看着静静躺在棺椁里的锦娘,上前去拉了拉锦娘的手,想着锦娘也曾是这样拉着她。
也许有一百次,也许更多,秋瞑不知道,但她记得她的手曾经是那样温暖。
秋瞑寻了块僻静的地儿就将锦娘下了葬,随后众人陆续的下了山,只剩秋瞑拿了毛笔将锦娘的墓碑一遍遍的描红,墓碑上刻的是:陆骁之妻崔锦时,也只有在这大拗村崔锦时才能继续当陆骁之妻,才能继续做她的黄粱美梦。
她想以后她一定不要爱上任何人,别人带来的总是失望,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辜负自己。